齐谐摇头一笑。

这老掌柜今日看来当真是被吓得不轻。

院子的门是关着的，谁家的正常驴会走着走着，走丢到一个没人住且上着锁的院子里……

不过这会儿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来到这里之前，齐谐原本打算推掉这处院子的。

不过此时见花离和青雉都在这里，齐谐的决定顿时有些动摇了。

虽然不明白这俩货为什么会在这里，但既然他们都已经不请自来了，那自己当然也应该住在这里才对。

一家人总是要整整齐齐的。

说起来，这辈子混得跟一只猫一头驴成了一家人，也真是没谁了。

“田掌柜，这院子……”

“好说，好说，不妨的，咱们这就回……”老掌柜似乎料定齐谐会走，所以忙不迭地答应。

同时脚步已经开始往门口方向挪。

他也带着人来这小院几次，可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怕过。

老掌柜心中暗骂，大不了以后不跟着院子的主家打交道了，也绝对不能再来这个鬼地方一次！

可是再想想，这主家可是有十多套房子压在自己的牙行呢……

而且，主家的意思也很明显，无论这房子无论多少钱，只要有人租，赚到的钱全部都归牙行所有……

“这院子……我要是租的话，租金能不能便宜点？”齐谐依旧笑着问道。

虽然老掌柜给的房租确实已经够低了，但能省一点还是省一点的好。

老掌柜愣了半晌，最后掏掏耳朵：“齐举子，你方才可是要租下这房子？”

齐谐点头。

“租金自然好说，只是……你……”老掌柜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虽然老掌柜没有明说，但从他的表现，齐谐已经多少猜出些端倪。

肯定是这院子里有什么古怪。所以就算是在青天白日里，院子里稍微有一点动静，都能让这老头心惊胆战半天。

原则上说，齐谐虽然不怕那些可能发生的古怪事，可他终究不是喜欢找麻烦的性子。

可既然花离和青雉已经提前一步找到这里，那么必然是有什么说法的。

况且，这房子的房租应该会相当的便宜。

而且环境不错，甚至还有一个马厩，这样一来还可以安顿下青雉。

这些想法在齐谐的大脑中迅速划过。

斟酌了利弊后，齐谐才真正决定租下这个小院。

当然，租金方面能够便宜一些自然就更好了。

老掌柜见齐谐主意已定，一时说话倒是有些局促起来。

齐谐静静地看着老头，脸上含笑。

老掌柜脸上狰狞了好一会儿，最后一咬牙说道：“齐举子，实不相瞒，这院子，住不得！”

齐谐心里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只是见老掌柜说得郑重其事，脸上也跟着多了一分凝重：“田掌柜何出此言？”

“这院子……有古怪！”老掌柜满脸羞愧地说道，“老汉我也是一时财迷心窍，还请齐举子恕罪则个。”

齐谐心里暗道一声：果然。

不过对老掌柜的举动还是感慨颇多。

说起来还是古人质朴，这事儿要是搁在现代，那些有问题的房子。房产中介在知道哪儿有问题后，第一时间要做的，必然是遮掩过去或者王顾左右而言他。

可自己已经决定租下来，这老头反倒是良心发现了。

齐谐点头：“不知道古怪在何处？”

老掌柜站在院子里，却没有说话。

一时间，整个院子里只有微风拂过梧桐树叶发出的“唰唰”声。

不得不说，这个院子实在是幽静的很。

相比较起周桐的豪宅，虽然他在院子里刻意营造出一种回归田园的自然氛围。可真要比较起来，眼前这个小院虽然豪华程度不能跟周桐的院子相提并论，但是单单是意境一项，就足以胜过周桐了。

当然，这是“胜出”更多的是来自齐谐“孩子还是自己的好”的心理。

齐谐有多享受这个院子里的宁静，老掌柜站在这里就有多煎熬。

老掌柜的面色已经彻底变成了土黄色。

齐谐心下一软，主动说道：“田掌柜，这院子我决定还是租下来了。不为别的，实在是本人囊中羞涩，想要坚持到明年的春闱，也只能在此借住了……”

说到这里，齐谐脸上恰到好处地露出一丝苦笑。

哭穷，继续哭穷。

“这……这……”老掌柜看看齐谐，再看看这院子。心里一时之间多了些悔恨之意。

“田掌柜，房子我已经看过，要不然咱们再去店里详谈？”齐谐不忍看到这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再继续在这里遭受心灵上的“摧残”，主动说道。

老掌柜如蒙大赦，慌不迭地跑向小院门口。

不得不说，这时候的人还是相当敬业的。

哪怕自己都快被吓死了，还是毅然决然地陪客户留在这里。

齐谐慢走一步，低声对已经爬到他肩膀的花离嘱咐道：“你俩乖乖待在这里，我去跟田掌柜商量租金的事儿。”

花离歪着脑袋看了看齐谐，喉咙里发出一阵“呼噜呼噜”的声音。

齐谐知道这是花离要说话的“前兆”。

“你为何也要住在这里？”

齐谐一愣，反问道：“怎么？这里还真那么邪乎吗？”

花离摇摇头，不再说话。

齐谐见花离也没有反对的意思，刚刚提起来的心暂时放下。

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霸霸可是土地公，是神仙啊。

要是真害怕个把古怪事，那真是贻笑大方了。

“齐举子……”门口传来老掌柜殷切的呼唤。

紧接着一个苍老的脑袋从门口冒出来。

老掌柜看齐谐的眼神里写满了担忧。

“来了。”齐谐顾不上再跟花离青雉多说什么，应了一声，连忙跟上去。

……

“咔嚓”一声，大门被紧紧锁上。

老掌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然后像是想起来什么，快步走出胡同。

对方一路低头疾走，齐谐差点就跟不上这老头。

直到两人一前一后来到西市坊门口，面对汹涌的人群，老掌柜才再次重重呼出一口气，如同一幅死里逃生的架势。

齐谐一阵无语。

这老头，以前到底在那院子里经历过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