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性！太邪性！”牙行里，老掌柜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一个酒葫芦，举起来狠狠地灌了一口酒。

这么喝酒，倒是有几分得道高人的神韵了。

齐谐心里盘算着，自己什么时候也弄这么一葫芦带在身上。

几口酒下肚，老掌柜的面色缓和了不少。

一幅劫后余生的语气对齐谐慨叹道：“齐举子，得亏咱们跑得快，要不然今日真就回不来了！”

齐谐不置可否地眨了眨眼。

这老头，未免也太大惊小怪了吧。

他跟老掌柜一起在那小院里逛了一圈，好像什么都没发生啊。

“齐举子，今日着实是我的不是。”老掌柜再次自责说道，“这地方上一次就……哎，总之，等着房子的东家回来，我便把钥匙还与他……”

齐谐见老掌柜还是没打算把房子租给他，顿时有些急了：“田掌柜，咱们方才不是说好了，要便宜点把房子租给我吗？”

老头一愣：“你在说什么昏话？”

齐谐比他更愣：“我先前不是已经跟你说过了，打算租下来？只是租金方面，田掌柜给我个小小的让步……”

“你……”老掌柜目瞪口呆地看着齐谐：“你在院子里说的，可都当真？”

“自然是当真的。”齐谐很肯定地点头。

这老头，自己当时说话好像还是蛮认真啊。

感情我那么严肃地跟你讨论房租的问题，你以为我是在开玩笑吗？

“你当时不是失了智吗？！”老掌柜再次反问道。

“失了智……”

尼玛，你是说霸霸傻了吗？！

“我在院子里，可是听见你在跟那头驴还有那只猫说话的！”老掌柜想到这里，浑身又忍不住开始哆嗦。

齐谐一愣，最终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好家伙，他还一直奇怪，这老头刚开始进院子的时候还算正常，可后来越来越害怕呢。

原来这老头以为他是疯了……

听见齐谐毫无征兆地狂笑，老掌柜的脸色霎时又变了。

齐谐慌忙摆手忍住笑，耐心解释道：“好叫田掌柜知道，我这个人吧，有个挺不好的习惯。平日里无聊的时候，就是爱跟猫猫狗狗地说说话，从来也不管它们能听不听得懂……”

老掌柜面色稍霁。

齐谐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结，便主动开口问道：“方才在院子里，田掌柜的说那里有古怪。只是不知道老掌柜说得古怪，指的是什么？”

老掌柜咽了下唾沫，左右张望了几眼，最后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道：“这事儿吧，要从三年前说起……”

“齐举子应该也知道，我们牙行的买卖，总是能接触到各个行业、各个层面的人。我有一个主顾，合作有些年头了。三年前，他找到我，说是有一套房子，让我帮忙租出去……”

“那房子的情况你也看到了，若是单看环境的话，那是相当不错的。第一户住进去的租客是一对外地来的夫妻，两人刚住下不足半年，那妇人便失踪了……后来她男人经常在晚上听见有女人在院子里笑，可等他出来，却什么都见不到……”

“第二户住进去的也是个读书人……每当半夜十分，书生时不时便听到院子里有孩子的哭声……”

“第三户是一家手艺人……没多久，那家里的小孩便找不到了……”

听着老掌柜那低沉渗人的语调，齐谐心里顿时有些毛毛的。

这特么哪是古怪，这整个就是一鬼故事呐！

凭心而论，齐谐来到这个世界时间也不短了。而且作为土地公，整日里做的便是那些“迎来送往”的勾当。

可回想在这些年里，他还真没见过什么“成气候”的鬼怪。

真正能够跟“鬼怪”沾边的，便是那日书生死的时候，前来土地庙里拘魂的鬼差。

且仅有这一次而已。

所以在齐谐意识里，这个世界的鬼怪存在感实在薄弱到了极点。

虽然传闻故事的可信度不高，但是能把老头吓成这样，恐怕还真有点空穴来风的意思。

只是，既然这房子这么晦气，老掌柜一开始还打算把房子租给自己。

简直其心可诛呐！

再看老掌柜的眼神，自然没有了先前的热情。

老掌柜尴尬地咳嗽一声，硬着头皮小声说道：“实不相瞒，这房子的主家，我实在得罪不起。就因为这房子的事，不但坏了我牙行的名头，连带着也把主家牵连了……”

“所以我琢磨着，找个命硬的人去那儿住一段时日，如果没有再出什么变故，自然就说明不是那房子的问题……”

“方才你说自己身上钱财不多，我就觉得……”

好吧，还是一个“穷”字惹的祸。

齐谐无奈地叹了口气。

不过穷人一定就是“命硬”吗？

这是哪门子的强盗逻辑？

“齐举子，今日的事的确是我财迷心窍……”老掌柜又是一阵忏悔。

齐谐皱着眉头打断老掌柜的话头：“田掌柜，我只问你，这房子租金到底是多少？”

“啊？”老掌柜一脸吃惊的看着齐谐，嘴巴大张，几乎能塞进去一只鹅蛋。

“一年。”齐谐伸出食指，在老掌柜眼前晃了晃。

“你……你还……还打算租吗？”老掌柜磕磕巴巴地问道。

齐谐点头。

刚才老掌柜讲的故事虽然有些吓人，可再仔细想想，好像这“鬼怪”也没有太高的战斗力，否则就不会只找妇女小孩了。

“那你觉得，这租金该给多少？”老掌柜试探着说。

齐谐：……

这是什么套路？

哪有卖家问买家，自己的东西值多少钱的？

不过既然对方问自己了，齐谐自然不会跟他客气。

“既然这房子有古怪，我看不如就二百文……”

“好！就二百文！一年！”老掌柜一口答应下来，生怕齐谐会反悔似的。

齐谐：……

我本来想说一个月二百文的啊……

明明是齐谐得了一个大便宜，可那老掌柜却像是了却了一桩心事一般，喜得抓耳挠腮。

“齐举子可是今日要搬过去？我派人去帮你搬家……”

齐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