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魔劫

《血魔劫》

正文_第9章 舌锋如刃杀机殷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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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在平时左丘明一定会笑出声来,因为这句话是那些浅薄浪子向女人搭讪时的套话,想不到竟从一位装扮成男人的美女口中说出来。

然则他此刻却深深体会到这句话背后所隐藏的杀机,只要他承认见过,甚至认识,那他就死定了。

面对对方的无理挑衅、层层追击,左丘明心中无明火起,直欲撕破脸面与凤凰宫拼个鱼死网破。

他感到自己的手在发抖,正是人被激怒的表现。可是一想到你那仍身处群狼窥伺,随时都会有性命之虞的冰歆如时,他又强自遏止住冲动。

他从小时师傅便灌输给他在江湖安身立命的六字真言“轻生死,重然诺”。

他既已在心里允诺了冰雄,要保护冰歆如的安全,那么在没将冰歆如安置到稳妥的所在前,他还要留着自己这有用之身,绝不能逞一时血勇之气,将冰歆如的生死安危浪掷于一击之中。

忖思既定,他摇了摇头,道:“在下好像无此荣幸。”

桃红紧盯着左丘明的眼睛道:“可我总觉得仁兄的面相很熟,一定是在哪里见过,我这双招子再不会看走眼的。”

左丘明断然否定道:“我的招子也不会看错,此生绝无可能。”

桃红露出一丝诡谲的笑容道:“仁兄不会是不敢承认吧?”

左丘明冷笑道:“萍水相逢都是他乡客,转头又是陌路人,认识不认识又有什么,敢与不敢,从何谈起。”

桃红道:“仁兄倒是达观的很,倒像是道士的弟子。”

左丘明心下一凛然,对方已然点明了他的出身来历,假若下一步再叫出自己的名字,自己再想逃避也是不能,看来对方真动了杀机,而必欲将自己诱入彀中而置之死地。

他的手不由得摸向剑鞘,心头一片苍凉,不是为自己,而是为冰歆如。

桃红又道:“仁兄既说此生没有可能,那我们可能是前生相遇吧,这样看来,我们的缘分可是紧得很哪。”

左丘明漫声应道:“萍聚萍散皆是缘,前生后世两茫然。若问而今身何在,碧海苍天落日间。”

此刻他已放弃了希望,一俟对方点出他的名姓,便拔剑一搏。

桃红微微一怔,击掌赞道:“好诗,好诗。”

左丘明不加理会,专等对方发难,然则桃红却像忘了适才的事似的,只顾摇头晃脑,吟诵那四句话,兀自激赏不已。

有顷,她小口品了口茶,又道:“我把仁兄好有一比。”

左丘明不明其意,随口问道:“比做什么。”

桃红道:“好比西汉时淮阴侯韩信。”

左丘明顿时感到全身的血液都冲向头里,发皆上竖,他知道对方这一比忒煞阴损刻薄了,明明是讥诮他不敢应战,甘受**之辱。

搭在剑鞘的手握紧了,剑悄然出鞘,但旋即他又把剑无声地送回去,为了完成对冰歆如的“然诺”,他不惜挺身作一遭韩信。

桃红笑道;“哎哟,仁兄还会变脸呢,刚刚还是淮阴侯,转头又变成怒发冲冠的岳武穆了,可是要喝我的血吗。”

左丘明冷然道:“端看你是不是匈奴了。”

桃红笑道:“我可是再正宗不过的汉人了,仁兄要喝血可千万别找错了对像。”

左丘明虽见她笑语晏晏,但仍杀机不减,一字一句道:“今日阁下是立意要赐教了?”

桃红佯作不解道:“赐教?你要我教你什么啊?我可什么都不会。你胆比姜维,才比曹子建,时不时的还能做一回淮阴侯,岳武穆什么的,我可是钦佩的很那。”

左丘明不知她是说真话还是反话,但感到对方身上的杀气已尽敛无遗,心下松了一口气,站起身道:“在下先行一步来。”

桃红笑道

:“他日有缘再遇,可别说没见过我。”

左丘明转身即行,不再犹豫,在心里发愿:宁可白日撞见阎罗,也别让他再见到这位。

刚刚走到门口,忽听身后一人“啊呀”一声大叫,他回头看时也愣住了。

茶馆中早已人满为患,是以他一离开,便有一人抢着去坐他的位子,没想到却坐了个倒跌。

此人坐在地上大骂道:“伙计快过来,你他奶奶的这是什么椅子。”兀自“哎哟”、“哎哟”叫痛不止。

茶博士急忙过来,看着地上已成一堆粉末,根本找不出一块木片时,更是惊呆了,搔头道:“这怎么可能,真是白日撞见鬼了,刚刚还是好好的一把木椅,怎地转眼成一堆木屑了?

“我们这的椅子虽不是檀木的,七八百斤还是禁得住的,客官你人又不重,怎会这样?”

那人一听更火了,骂道:“你奶奶的,你问我我问谁去。椅子是你店里的,又不是我带来的,你还有脸问我怎么回事。”

周遭人等纷纷围观,讶异声四起,均参详不出这是何因。

只有桃红乘左丘明回头看时,向他竖了竖大拇指。

左丘明脸上一热,暗道惭愧,这是他为了避战而全力镇静自己,不知不觉间运足了功力,竟尔将椅子震碎。

而在他内力的吸附下,尚未散架,外观上亦无异状,但一遇外力压迫,便散作齑粉了。

这本是极上乘的内功境界,但他用来避战而不是应敌,殊感愧疚,长叹一声,出门而去。

离开茶楼百多米远,他才有逃出生天的感觉,真像是在地狱里走了一遭。

他信步在街上走着,又在卖大碗茶的摊子上喝了两大碗凉茶,这种他本不屑一喝的粗茶竟然也有一股出奇的好味道。

走着走着便来到了排教设在辰州城里的虎威堂舵口,但见这里人山人海,水泄不通。不禁凑上前去看看出了什么事情。

到得近前只听得钟鼓齐鸣、梵唱悠悠。

是大办丧事的样子,他登即心里一动,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他挤到人前,但见虎威堂前设了一个大大的灵堂,上面一条横幅写着:雷堂主,平堂主英灵永存。

虎威堂教众均头扎白带,臂缠白布,脸上更是如丧考妣的神情。

两壁厢一群和尚正为追荐这二人的“英灵”而大做道场。

左丘明暗自思忖:排教一日间折了两位堂主,可要大折锐气,这等大的事体司马云龙一定会到场亲自主持,两位堂主在自家的营盘里被人击毙,传扬出去,排教颜面何在?

他一边想着,一边搜寻司马云龙的踪影,却没见到他。不时有各派人士进进出出,向排教表示吊唁,然则司马云龙一定是在内堂里招待各派的首脑人物呢。

看了一会他便想退回去,毕竟他和排教许多人都朝过相,而他与虎威堂大起冲突更是人所共知之事,万一被排教中人认出,多有不便之处。

他只是没想明白排教为什么不全力缉凶,而在这大做道场呢?

他缓缓向后退去,却听得一个懒洋洋的声音道:“杀了人还要来看看,不知是猫哭老鼠假慈悲呢,还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根本就没安好心。”

左丘明一听这声音,脑子里“嗡”的一阵轰鸣,仿佛有人把少林寺集齐僧众用的大钟放到他脑子里,再用百多斤的大锤敲击一般,他再想不到此人居然阴魂不散,如附骨之疽般粘上他了。

他不加理会,也不回头去看,只顾快步走出人群,向一条僻静的弄巷里走去。

他虽然没有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但也知道那人一定不会轻易放弃,必然像影子似的拖在他后面。

走出这条弄巷,便是一块开阔地,就听得后面有人喊

道:“左丘明,你给我站住。”

左丘明叹了口气,倒也听话,停住了脚,回头看时,桃红果然已在三尺之外处站定,满面杀机。

左丘明看了她两眼,一摊手道:“阁下,我们既不相识,亦无过节,缘何要与在下过不去?”

“这……?”桃红不禁语塞,想了想道:“我就是想和你过不去,你能怎么样?”

左丘明怒笑道:“我能怎么样?我根本就不想怎么样。你既执意和我过不去,杀了我就是。”

桃红怒道;“杀了你就是?告诉你我为什么和你过不去,我恨的就是你这种态度。”

左丘明惑然道:“态度?我没什么态度啊,倒请说个明白。”

桃红道:“好吧,让你死也做个明白鬼,我且问你,你知道我是什么人,或者以前见过我吗?”

左丘明摇头道:“既不知道,也未见过。”

桃红又是勃然大怒:“你这厮敢当面撒谎,我们刚刚在茶馆见过,这一转眼儿的工夫就抵赖不认了。”

左丘明争辩道:“那是刚刚,适才的事,你问的是以前。”

桃红道:“刚刚,适才就不是以前了,那不是已经过去了的事吗?”

左丘明倒被问住了,想一想道:“你说的是,是我一时糊涂,忘了这之间的区别了。”

桃红怒道:“忘了?鬼才相信,分明是纯心抵赖。

“还有,我问你,你为什么一见到我就怕得要死要活的。遮莫我是妖魔鬼怪不成?”

左丘明佯作不解道:“怕你?这是从何说起?更甭提什么妖魔鬼怪了。”

心里却想:你比妖魔鬼怪可怕多了。

桃红道:“胡说,你分明是心里有鬼,才怕我怕得要死,你以为我会看不出来。

“在茶楼上我百般激你,没想到你的忍功比武功要强百倍,连我把你比作韩信都能忍得住。

“这绝不是你平日的风格,我就是想知道你心里究竟有什么鬼才能如此沉得住气。”

左丘明现今不是畏惧,而是快被她缠得发疯了。他认输道:“好吧,我承认我怕你,或许你是我命里的魔星,所以我见到你就怕得要命,没什么缘由。”

桃红面颊一红,啐道:“美的你,你也配。”

左丘明脑子都要炸开了,实在忍耐不住,毅然决然道:“桃红姑娘,你究竟想怎么样就直说吧,要杀要剐就请动手。”

“什么?桃红惊叫起来,一时间忘了掩饰,尖叫声里尽显女儿本色,你原来就认识我,而且知道我是女的,可是……可是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小名呢?这绝无可能啊。”

左丘明知道这回是彻底摊牌了,不过他不想告诉她是在山神庙里见过她,并不是害怕,而是不想让她明白。

即便自己死了,让她一辈子也解不开这谜团,总得大费脑筋去乱猜一通也是好的。想到这里,他又不禁露出几丝得意的微笑。

桃红忖思良久,显然想不通是怎么回事,她一跺脚道:“左丘明,你甭得意,在我弄明白这事之前,暂且留你的人头,等我明白以后,你的死期就到了。”

她一转身,疾驰而去。

左丘明愣怔在那里,实在弄不明白这位煞星究竟是何心肠,将他逼得生死两难,不得不图一拼时,却又把他放过了,左丘明倒真希望大战一场,就算不敌被杀,也强胜于这般提心吊胆地活着,更不想以后再让她这般歪缠着,难死难活,真不知将伊于胡底矣。

然则纵令他想打架也找不到人了,况且他心里深处也意识到:这架能不打还是不打的好。

他临下山时,师傅就再三再四地告诫他:千万不可招惹南荒凤凰宫的人,不要说是人,就是凤凰宫里出来的狗也不能惹。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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