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没问题。”耸了耸肩，诺诺像是答应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诺诺！”

“诺诺！”

凯撒和路明非两人同时惊呼，他两做梦都没有想到，对于正常人来说想都无法想象也完全不能接受的事实和选择，竟然就被诺诺如此轻易甚至随意答应了下来。

“你疯了吗？”凯撒一把抓住诺诺大吼。

路明非本来也想上去问明白诺诺到底在想些什么，怎么就这么答应了下来。但看见凯撒后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身份不太适合问这种问题，更何况零还在一旁，所以最后也只能等着看诺诺怎么回答凯撒的。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凯撒大叫。

“知道。”

“那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会有什么后果？”

“最坏的结果要么是死在那家伙手上，要么是死在你们手上。”

凯撒僵住了，他没想到诺诺居然回答的如此直接。

“既然知道，为什么还有答应。”凯撒低沉着声音，没有再抓着诺诺咆哮般的质问，此时的他好像变成了懦弱的孩子，在央求着她的回答。

“第一，没有其他人可以去。”诺诺抚摸着凯撒的头发，脸上难得的平静，众人围着这两个人，心底一样说不出的震撼。

“我知道。”凯撒有些嗫喏的回答，他的声音带着些许的哭腔。

“第二，我不去的话大家都得死。”诺诺慢慢的说着，她捧起凯撒的脸庞，将他的额头压在自己的头顶上，好像一对互相依偎的天鹅，在做最后的诀别。

“我....知道。”压抑不住的哽咽从凯撒的喉咙里颤巍巍的传出，他已经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竭力压制的哭声了。

“最后，我爱你。”诺诺忽然踮起脚尖，在凯撒的唇上轻轻一吻，咸湿温热的液体在两人的唇间汇聚，止不住的眼泪从凯撒的双目中汹涌而出。

他再也控制不住了，“咚”的一声忽然跪倒在地，抱着诺诺瘦弱的身子嚎嚎大哭。“我...知道，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是....我....就是没....办法，我不要....你去，我不要....你死。”

他大张着嘴，倾泻的眼泪润湿了他整个脸颊，鼻涕也收不住，顺着眼泪从他的下巴上不断滴淌。他那么伤心，那么悲痛，就像很多年前，母亲去世的那一夜，他一个人躲在幽暗的阁楼里，在所有人都熟睡的夜晚，压抑着自己的哭声，却也依然那么撕心裂肺。他以为从那以后他不会再流泪了，他也如此的要求自己。却从来没有想到过，多年以后的一天，他还是会抱着自己最心爱的另一个女人，哭的那么像一个无助的小孩。

他其实都知道，可他却不愿意去知道。他知道，现在的时间不是该计较那些小事的时候，他知道，现在的情况不是该去胡闹的时候，他知道，如果没有人站出来，整个世界就完了，他知道，除了她，他们已经没有任何办法了。

可是，他就是做不到。

他故意跟昂热争吵，故意跟弗罗斯特怄气，故意装作大惊失色的拉住诺诺，故意装作糊涂的不让她去。可无论如何故意，他都知道，自己阻止不了自己，就像自己阻止不了她一样。

那是唯一的办法，他从昂热说完的一瞬间就了解了。

可他是那么的爱他，他宁愿什么都不要，只要她好好活着，不管她是人还是龙，不管什么种族，如果能够，他愿意马上带着她到一个任何人都找不到的地方，从此就两个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再也不管什么人类和龙类之间的战争了。

可他做不到，他一直以来都是领袖，他也从来就认为自己必须是领袖。对于领袖来说，除了团队，其余的什么都不是。

更何况，他又怎么能自私的夺走所有人生活下去的权利，生活下去的希望。她就是他们的希望啊。

可越是明白，就越是痛苦。他多么想逃避一切做一回傻到不能再傻的傻子，宁可身负天下人的责骂，也要保她毫发无伤。对他而言，血染江山的画，也比不上，她眉间一点朱砂。

他也宁愿为了她，而背弃掉整个天下。

不过，他也知道，最后，亲手将她送上战场的，也还会是他。

“咔...咔...咔...哒……”与此同时的另一边，终于跳动到了极致，仿佛每一次的跳动都没有间隙的黑王之卵，发出了类似蛋壳碎裂一般的声音。

细细看去，那一枚血肉模糊的黑王之卵竟然如同幼崽破壳一样，本来柔软结实的肉壁，此刻却横七竖八地裂着大小不一，长短不齐的众多条纹。刺目的金光从裂缝中倾泻而出，如同利刃，将卵分成了许多份。

而卵所在的那一处空间，竟也诡异的仿佛凹陷先去一样，光线渐渐扭曲，画面渐渐收缩，一道道不应该出现的水纹似的东西，也在卵的周围跌宕起伏。风云忽变，狂风怒号，整个昆仑山开始没有征兆的剧烈颤动起来，他的出世，连天地亦为之颤抖。

诺诺最后看了恺撒一眼，头也不回地冲向了钥匙，狂烈的风在她身上仿佛不起作用，臣服这个词或许更为贴切。

一白一金两道光芒开始不约而同的突然扩大，笼罩了以两人为中心的整个空间，炫耀的光芒刺的众人纷纷闭眼。山顶风雪交加，飞沙走石，来历不明的怪力从四面八方纷纷传来，将众人如同海中浮萍，激来荡去。

“吼！”

“吼！”

两声几乎同时发出的震耳欲聋的吼声终于打断了山顶诡异的景象。一白一黑两条前所未见的巨龙从山顶那一处百米见方的地面上，突然凭空飞出。两条巨龙交织飞升，夹杂的颜色竟意外的美丽。

当两条巨龙互相缠绕着同时飞到空中一处时，“砰！”将空间都仿佛震散的爆炸在两条龙的中间猛然爆开。两条巨龙立刻分开身体，朝着相反的两个方向，飞速退去。

还站在山顶的众人早已呆若惊雀，不少的人甚至已经晕了过去。只剩路明非、昂热、零等寥寥数人，还能目不转睛的凝视着天空上灭世的决斗。

两条巨龙似是杀的兴起，毫无花架的数次冲撞中，一道道爆照冲击毫不客气的将山顶上的众人也卷入其中。甚至又有数人被生生击昏。

路明非众人心下骇然，龙族两大君王的力量果然不可估量，相较起来，四大君王与他们简直有着云泥之别，不可同日而语。

众人看的皆是心神紧绷，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声。路明非却大脑抽筋，忽然不合时宜的想起某个问题，居然也不管天上决定世界究竟会怎样的一场战斗，抓着昂热大声问道：“校长，为什么诺诺的血能唤醒黑王？就算她是白王，不是只有高血统才能做到血统召唤么？”

昂热猛的一愣，被路明非这么一岔他也忽然琢磨了起来。当时来到山顶之后他看到炼金矩阵，又明白诺诺的身份，想当然的只是认为那是天空与风之王用来唤醒黑王的方式，却忘记了这个最基本的问题。身为龙族最顶端的王者，为何却能用别的龙类的血唤醒？难道是因为白王最接近他的缘故？

“他之所以能被白王的血液唤醒。那是因为，他本来就是白王创造出来的啊。”

清爽的，贱贱的，有些陌生却又十分熟悉的声音，忽然在路明非中众人的背后响起。

路明非像是被闪电劈中，短暂的僵直后猛的转身。视线之中，那一个小孩身高，却一脸老成的家伙，还是穿着他那惯用的一身西装，站在离他不远的空地上，挂着他招牌式的恶魔笑容，正一脸贱贱的看着目瞪口呆的路明非。

“嗨，哥哥。好久不见了。”

“路....鸣....泽....”

风雪，瞬间将两人的声音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