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翼双蝶

《残翼双蝶》

第9章 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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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9章 伤痕

“我想救她。”

“我想救她。”

这句话也不知在梦里念了多少次,可她的手却始终也无法将剑拔出。痛苦的挣扎着,满头的冷汗早已湿透了发。

蒋婉坐在床边,替她擦着脸上和脖子上的冷汗。

水沉浓朦胧的睁开了眼睛,光芒射入眼中,刺激出了眼泪。她清晰的记得自己昨夜所见。那不是梦,她是要救花凄的,就在她拔剑欲要冲进去将人带走之时,却忽然一下子晕了过去,以至于连剑都未能拔出,更不知后来花凄到底如何了。

“醒了。”见水沉浓醒了过来,蒋婉道,“你一直都是这么冲动的?见谁都想要去救?”

水沉浓撑起身子,斜靠在床上,看了看从西边照射过来的阳光,“他们还没回来?”

蒋婉叹了一声,“还没。”

被阳光照的透亮的房间里是死一般的寂静,蒋婉起身洗了洗察汗的帕子。寂静的房里,弄水的声音显得格外的清脆刺耳。

花凄痛苦与欢乐的样子一遍一遍的在水沉浓脑子里浮起又落下。想到花凄鲜血淋漓的样子,水沉浓再也无法安心在床上躺下去,起身披了外衣便往外走了去。

蒋婉忽然叫住了她,“你不用去了,她死了。”

水沉浓心里一沉,刚踏出门口的脚步忽的停了下来。她不愿相信这会是真的。蒋婉依然很平静的洗着擦汗的帕子。不急不慢的拧干了水,将帕子凉在了窗口处。

“她本来可以不用死的,可因为你,她死了。”蒋婉乜斜着眼,她也不愿直视水沉浓的目光,她知道,现在水沉浓一定也想杀了自己。

“一个可以让你不止冲动一次的人,她活不下来。”蒋婉怅怅的叹了一声,两手撑在窗上,深邃的黑眸里映着院中那颗仅剩了几张叶子的梧桐树。

昨晚水沉浓正欲拔剑救人,却忽然昏了过去。除了蒋婉,没有人能够做到这一点。

蒋婉性子比较柔,无论是杀人还是做事,都喜欢给人留几分余地。因此她才离开了杀手组,又因实力不错柔顺乖巧而被叶池看中留在了身侧。

许久,蒋婉又才道,“是我杀了她。”

水沉浓紧蹙着眉头,她并没有问为什么。蒋婉却继续道,“想知道她怎么死的吗?”

“我将毒药混在了她治伤的药里,她会慢慢的一点一点的死去。”说罢,蒋婉轻松的耸了耸肩,悠然的从窗边走到了门边,在水沉浓面前站住,半垂着眼,盯着下方的眼神使她显得更加的温柔乖巧。漆黑的长袖下,随性垂着的两手,十指微微弯曲,修剪的甚好的指甲在暗影之下泛着点点银光。昨夜,也不知是她哪个手指的指甲从水沉浓的后颈上划过,留下了毒液,让水沉浓瞬息便晕了过去,一睡就是六个时辰。

“如果是主上,主上也会这么做的。那种毒药不疼不痒,无色无味,也不会让人流血或者呕吐,现在她虽然还没死,但过不了一个月她就会是一个死人。”蒋婉悠悠的说道,隐藏在黑袖之下的手缓缓地抬了起来,落在了水沉浓的肩上,“若想去看她,就去相思楼吧,若想救她,也去相思楼吧。解药在主上那里,主上与石姑娘还未回来过。”

“蒋婉。”水沉浓几乎是咬破了嘴唇才吐出了这两个字。她整个身体都已凉透,连那流淌在体内的血液都是冰凉的。

“嗯。”蒋婉微微的抬了抬垂着的眼,那漆黑而明亮的眸第一次让水沉浓觉得恐怖无比。

水沉浓问道,“如果我现在去相思楼,你会不会跟来?”

蒋婉摇了摇头。

水沉浓又道,“如果我今夜未回,你会不会来找我?”

蒋婉依然摇头。

水沉浓转身便走,她很想再问一句‘以后,我再也不会回来了,你会不会来找我。’可她做不到,话已到喉中,却怎也说不出口。离开血狱前,梦说她会安心的等她回去。

梦一直都希望她回去。

“为什么?”水沉浓似个丢了魂的人一般,飘忽的走在寂静无人的小巷,她刻意避开了所有人,她想要宁静,想要走的更远更远,远到再也走不回去了才好。可她也知道,她永远都不可能走出那么远,无论她走到哪里,她都会回去。因为那里有人等着她。

“梦……为什么……”

金色的光辉下,远方,那迷人的晚霞里,似笼着梦的脸庞。梦温柔的笑着,看着她,仿佛永远都在等着她似的。

她的身体往后靠去,靠在冰冷的光秃秃的树干上,疲惫的闭着眼睛,深深地长长的吐着气。

落光了叶子的桃林里,秋风吹着光秃秃的枝桠飕飕的响着。

她想救她,却反而害了她。

若她向叶池开口,叶池会答应她吗?肯定不会。叶池肯定还会用更残忍的办法让那个女人死的更惨。

叶池对自己人一直都很好,好到他绝对不会容许任何一个外人来毁了自己人。

只要走入了血狱,对叶池而言,那就是自己人,此生此世都是,永远都改变不了。叶池永远都很欢迎别人踏入那片宛如地狱般的地方。

“嗳,你怎么还在这里?”惊讶而又充满了温暖的语调在冰冷的秋风里自是格外暖人。

水沉浓乍以为自己听错了。风里,红色的衣袂随风而舞,飘飘散散,宛如云霞。也不知道花凄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她就这样忽然出现在水沉浓面前。

“你……”水沉浓诧异的瞪大了眼睛。

“吓着你了?”花凄甜甜的笑了笑,又做了个鬼脸,微微眯起来的眼里淌着秋波甚是好看。“刚才看你走神的厉害,就从那边饶了过来,想吓你一跳。”花凄边说边指了指林子东侧。那里确实有一条小路,顺着古老的旧墙延生到那扇陈旧的木门旁。

原来自己竟然走到了这里?水沉浓在心里暗叹,刚才不过是随意走走,却不知不觉的走到了这片林子。

见水沉浓呆呆的,仿佛丢了神一般,花凄担忧的问道,“昨晚……你不会没走……一直在这里发呆吧。看你憔悴的……一点血色都没有,定是一晚没睡。”

“我……我……我没事……倒是你……”水沉浓话到嘴边,却又哽住了,她上下的打量着花凄。从上到下,怎也看不出花凄受了伤。

“你……还好吧?”水沉浓支支吾吾的问道。

花凄尴尬的笑道,“你说昨晚的事吗?昨晚是我过分了,我们……我们明明就不算什么我却还要留你下来听我说闲话。”

“看你,总是那么呆。真不知是怎么活下来的。”花凄俏皮的捏了捏水沉浓的脸,道“走,到院子里去吧,昨儿个熬了一整晚没睡,早早的就跑去了刘家院子那边偷了些菜回来,够我吃上个三五天了,今儿你运气不错,我去弄两道菜给你尝尝。”

见花凄说的有模有样的,昨晚的事就仿佛没有发生过一般。

走在林里,两人一直都是并肩而行的。到了门口,身为主人的花凄先往前走了两步去开门,便走到了水沉浓的前面。两人这时才分了前后。

“院里的落叶又多了,一会儿可能还得让你再帮我扫一次。”花凄边开门边道。水沉浓默默的点了点头,心里很不是滋味。

花凄将这一切都隐藏的很好,可却忘了昨夜刚留下的伤口今日还会流血,就算她穿了好几层鲜红色的衣服,熏了浓浓的香。就算红色的血浸在红色的衣上不易发觉,可血也会顺着腿脚流下,落在地上。走在水沉浓的前面,裙摆扫过陈旧的门槛,在门槛上落下的红色血迹没入了水沉浓的眼眶。

花凄进了门,水沉浓也很快的跟了上去,并且极快的将门关了上来。将那血痕关在了门外,又急忙忙的问道,“茅房在何处?”

见水沉浓难堪而又慌张的样子,花凄噗的一笑,指着前方道,“就在那个小屋后面。”

水沉浓顺着花凄所指的方向似兔子般一窜而去。

水沉浓去后,花凄再也笑不出来了,她痛苦的捂着胸口,强撑着身体,艰难的走回了房间,取出新的绸子,又将伤口包扎了一次。换下了那一袭红衣,穿上了新衣。

当花凄再次从房里走出来的时候,她自己也吓了一大跳,自己所走过的地方,血迹点点,一路都是。

“我……”花凄咬了咬牙,目光落在门边的扫帚上,想了想那去了还未回的水沉浓,自知水沉浓是故意给自己时间。

想着水沉浓,花凄更加坚定了眼神,又转身去了另一个房间,房间里堆满了笼子,每个笼子里都装着四只兔子。花凄拔下头上的簪子,在兔子的身上划开了了几道口子,打开了笼子,将兔子放了出去。

带伤的兔子蹿跑在封闭的院子里。院子里,到处都是兔子,兔子的身上都有那么一道或者几道伤口,伤不致命,却都还在流血。这是水沉浓回来时所见的画面。满院子都是兔子,花凄坐在秋千上,怀里还抱了两只。她对着怀里的兔子温柔的笑着。

水沉浓无声的走到花凄的身后,低声问道,“院子里怎么忽然来了这么多兔子?还都受了伤?”

花凄将头往后微微一扬,仰视着身后的水沉浓,“我养的呀,也不知怎么的,都受伤了。”

“你养的?”水沉浓质疑的看着她。

花凄又重复了一次,“是呀,我养的。我刚换衣服出来,就看它们全都跑了出来,还都受了伤。你看……”花凄说着将怀里的两只举了起来,“这两只伤的特别的重,腿都断了。”

水沉浓接过兔子,看了看,将兔子放在了地上,“你的伤,还好吧?”

“不好,很疼。”花凄撅了撅嘴,哀怨道,“女孩子都很怕疼。”说着,花凄又问道,“你怕吗?”

水沉浓沉默着,看着满院带伤的兔子,和到处都是的血迹,水沉浓只觉得头皮发麻,脸色越发的苍白,心跳的也越来越慢。

花凄怅然的叹了一声,又蹬了一下已经停止晃动的秋千,让它重新晃动了起来,“因为怕疼,所以每次受了伤我都不会敷药,敷药的时候总是疼的特别的厉害。所以,我的伤好的都很慢。因为好的慢,所以才有空闲在这里养兔子。”

“你已经离开这里大半年了,兔子一直都是你在养?”水沉浓不信的道,这本来就是一个一撮就破的谎言。

花凄笑了笑,道,“真是傻瓜,怎么可能,兔子也会饿呀。有一个孩子,他也很喜欢兔子,我不在的时候他就来帮我看着。近来我受了伤,也是他帮我看的,所以我也不知道这些兔子怎么会受伤。”

水沉浓不明白,于花凄而言,自己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罢了。为何要为自己编织一个这么大的谎言。又为何要费那么大的力气向自己掩饰她伤的很重的事实。

如果她不想让自己知道她已受伤,今日大可不必出现。

可她却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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