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翼双蝶

《残翼双蝶》

第10章 难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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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0章 难测

“你来,是因为关心我的伤势?”花凄向水沉浓靠近了一些,低低的问道,温热的呼吸轻轻的落在水沉浓的脸上,似春风般的温柔。水沉浓不着声色的站直了身子,往后退了一步,并未说话,心里默默的叹了几声,便沉默着往外走了去。

清瘦的身影被那一袭浅灰色的长衫勾勒出一股寂寞之态。

望着水沉浓的背影,花凄没有挽留,她自是知道,自己是留不住那人的。

陈旧的木门刚打开,就见一只灵活的白兔蹿进了门内,门口正站着一个身着白裳的年轻少年,约莫十七八岁的样子,背着一个背篓,苍白的脸上带着和花凄一样的甜甜的笑容。细细看去,这两人竟还有几分相似。

少年向水沉浓作一长揖,道,“姑娘好,在下柳木琴。”

忽受少年深深一拜,水沉浓心中诧异,停滞一霎。花凄探身望去,喜道,“是柳先生来了?”

“凄姑娘。”柳木琴拉了拉肩上的篾带,将背篓往上提了提,大方的笑着,抬脚跨过了门槛,“实在是对不足,因为木琴粗心大意,将姑娘的兔笼子给弄坏了,让兔子都跑了出来。”

花凄仍旧轻松的坐在秋千上,自由的荡着,她仿佛永远都是那么的高兴,那么的轻松自在。

可水沉浓却不止一次看见她痛苦、紧张又狠毒的模样,

水沉浓闷闷地冷哼了一声便步出了门槛,也不管这柳木琴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人已远去,院子里,那温柔美丽的女子也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原本极有活力的身体也在这一瞬间软了下来,“明知是戏,为何要演?”花凄哀哀的叹了一声,也不理还无措的站在晚风里的柳木琴。

柳木琴也收起了笑容,端正了脸色,“因为一开始姑娘就在演戏,现在戏已上台,姑娘不得不继续演下去。”

花凄渐露惆怅之色,迷茫的仰望着天空,暮色已逝,天空呈一片青灰色,几朵淡淡的白云随风飘散,又有几朵零碎的云朵被风吹到了一起,然后又散了开。看似轻松简单的聚聚散散,却是那么的难猜难测。

“唉!”花凄长长的叹了一声,道,“她真不是一个爱看戏的人,我演的那么好,她却转身就走,连一句话也不愿意说。”

“姑娘,白曼姐让我把药带来了,说是无论如何也得把伤治好。”柳木琴放下了背篓,把装在背篓里的药拿了出来,不去续接那让人惆怅的话。浓郁的药味儿漂浮在晚风里,花凄厌倦的合上了眼睛,将腾空的脚放到了地上,慵懒的站了起来,疲倦的走回了房里,愤愤的道,“给兔子用吧。我不需要。”

她厌恶那些药,臭臭的,恨不得要将人熏死似的。

她身上的哪一道伤不是那个女人所赐。既要费心费神的请医又要劳神劳力的监督她吃药,又何必还要在她身上留下那么多的伤口。花凄一直不明白,她为什么总是怀疑自己,总是喜欢找借口打自己。

她扬手抚上右肩,那里的那道剑伤还在微微的疼。当时,那一剑刺入她身体的时候,她没有半点的痛苦,那时,她的嘴角在笑,眼里也在笑。

寂静的庭院,一个温和而又不失威严的声音悠悠响起,“她打伤了你,所以你不要她给的药,也不要她请的大夫给你治伤。可你也弄伤了这些兔子,这些兔子肯定也和你一样,一点也不想要你施舍的药。”

花凄四处望去,却没见那说话的人。

柳木琴将背篓从院子中间移到了边上的角落里。等了片刻,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款步走了进来,男人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女人。女人的脸庞像一块寒冰,使人望之生寒。

“夏大人,白曼姐。”柳木琴俯低了身子,弓着腰退到一旁。

这男人便是当朝宰相夏常,他不仅仅是宰相,更是镇国大将军,如今朝中大小事皆由他在处理。他的哥哥,当今陛下,因十多年前后宫之妃武月串谋重臣企图谋反所害,至今仍然重病不起,难理朝政。

花凄低下了头,手不自觉的往袖子里缩了缩。

白曼厉喝道,“见了宰相大人也不施礼。”

“夏大人。”花凄微微的福了福身子,夏常抬手作罢,径直走入了房中,又自己找了张凳子坐了下来。

屋内唯一的摆设便是放在窗边的那盆万年青,夏常环视着空无一物的四壁,端详着摆放在案上的茶壶,拿起来晃了晃,壶中竟然一滴水也没有,夏常惊奇的问道,“你喜欢这个地方?”

花凄嘴角微微扬起,面上又浮起了一抹浅浅的笑意,柔声应道,“这里安静,适合养伤。”

夏常满意的点了点头,冥想了会儿又问,“刚才从这里出去的那个是你的朋友?”

花凄摇了摇头,道,“不是,她是伤我的人。”

“哦?——那就是仇人了……”夏常将语调拉的长长的,疑惑的拍了拍额头,皱着眉,抿着嘴。良久,锋利的薄唇里淡淡的飘出一句,“如果是我,我一定不会让她活着走出去。”

花凄道,“她也伤不了大人。”

夏常笑了笑,不急不慢的道,“流觞国的事,你虽做的不错,但并不好。我只让你拉拢国王,同意我的条件,并没有让你杀了他。”

花凄道,“杀他的是地狱之城的人,不是我。”

“听王子说,她刺出那一剑的时候,你正死死的搂住了国王的脖子?所以你才受了伤?”

“那时国王已答应了我们的条件。”花凄解释道。夏常忽的一拍桌案,厉声道,“那时你本已该回来了。”

“我想知道到底是谁要杀流觞国的国王,这才……”花凄着急的为自己辩解着,奈何她话还未说罢,就听“啪!”的一声脆响,打断了她的话,一记耳光落下,扇红了半边脸。夏常罢了罢手,白曼寒冰似的脸上展出了一抹笑意,夏常收起了怒意,和声道,“她还小,又伤着,你也别打她了。”

白曼冷着眉目,道,“正因还小,就不该容她这么放肆。”

夏常摇了摇手,站了起来,走到花凄面前,抬起花凄的下巴,满意的笑了笑,“以前没怎么注意,今日仔细一看,确有几分相似。只是……你本该是个很聪明的姑娘,现在……”夏常失望的摇了摇头,轻轻的从花凄身边走过。走出了房间,“小丫头,我希望你能记住一句话,这句话我也只说一次,你可莫要听错了,也莫要忘了。”

花凄正认真地听着,夏常继续道,“你能有多听话,你就能活多久,你能有多大的能力,就能享有多大财富。”

话音落下的时候,夏常已不再院中。院子里却还留着夏常带来的那股阴冷之气。

感觉到夏常已走远,花凄松了口气。

白曼还在她身边。

白曼是朱砂弄月的老板,一个很凶也很温柔的女人。花凄并不怕她,心里还很尊重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对花凄很凶,甚至恨不得杀了花凄,可她却每次都下不了手,不但如此,她还亲自教会了花凄一切。就因她时凶残时温柔的怪气,这才让花凄对她又敬又怨。

“你别以为只有你一个人知道流觞国那胖国王身手矫健力大无穷。要不是你死死的抱住他的脖子让他动弹不便,就凭那小丫头根本就动不了他一根毫毛。”白曼冷冷的瞄了花凄一眼,更不屑的道,“更不要以为夏大人不知道这次花钱请地狱之城那些怪物出手的人是谁。”说罢,白曼又狠狠的捏住了花凄的下巴,直恨的咬牙,怒道,“我希望你记住,你能活下来靠得不是运气,是我求了夏大人三天三夜他才给了我这个机会,亲自到这里来看你一次。是你这张奇怪的脸救了你!”

水沉浓回到阮记客栈的时候,蒋婉也还和上一次一样,静静的站在门口等着她。见她回来,蒋婉道,“下午我去过相思楼了,主上和石姑娘在那里下棋,主上让你快些过去。”

水沉浓仿佛没听见一般,厌恶的转身走了,她没有去相思楼,这次她也没有走多远,她只是找了个安静的酒铺,要了坛并不好的酒和两个炒的也不好的下酒菜。

她杀的人很多,见过的人也很多,只是她懂的人却很少。

喝了两口酒,她又难受的咳了几声,她向来不喜欢喝酒,她习惯不了烈酒带来的刺激感。

她拿起筷子,夹了点菜送进嘴里。菜的盐放的也太少,吃起来淡淡的,没什么味道。只吃了一口便放下了筷子,同时也放下了银子。默默的走出了酒铺。

今夜无月,昏暗的光将影子拉的长长的。寂寞的没有尽头的道路,越往前走,灯光越明亮,跟着人群,拐过了几个弯,走入了繁华的正街。这里的人很多,饭馆酒楼也很多,到处都是门,到处都是房子,可她却哪一扇门都进不去。因为这是别人的地方,她只是一个不受欢迎的外人。

忽然,她想回家了。可她的任务还没有完成。

无神的闲游在人来人往的街上,她无处可去。

要去相思楼吗?

去,肯定会去。

叶池和石钰正在那里下棋呢。他们正在等着她去呢。

可去做什么呢?是去看他们下棋呢,还是要接他们回来呢?

她不知道。

水沉浓冷冷的笑了笑,因为这确实很可笑。

原来,有一天竟然也可以无聊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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