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凌阳望着银杏树羞涩地垂下了头，轻声道，“臣在信上说希望公主等等我，等我十八岁一定骑着烈马，手挽长弓，问公主要那个承诺。”

纪凌阳溢满笑意的眼睛羞涩又热烈如火，就像他的心永远燃着热情，“公主，我…我可以问公主要那个承诺了吗？”

赵寓安紧张地攥紧手心，故作镇静道，“我也不是言而无信之人，早说过会与你成亲的，就不用这么问了吧。”

“不一样，赐婚是陛下的旨意，我想要的是公主年少时的那个约定，我想听公主亲口兑现承诺，这对我很重要。”十多年为了一句承诺，纪凌阳拼尽了全力，他更想要赵寓安的肯定。

赵寓安手捂着胸口，心要跳出胸腔一般，“好，我也兑现我的承诺，我赵寓安愿意嫁给纪凌阳。”

纪凌阳抱起赵寓安转了好几圈，“谢谢公主愿意等我。”

“不要转了，我…头要晕了。”

“对不起，我是太高兴了。”纪凌阳放下赵寓安，掩饰不住地笑。

赵寓安给他转得几乎站不稳，扶着纪凌阳的手臂，“我们去别的地方看看。”

两人走了很多地方，半个时辰后赵寓安送纪凌阳回去，“我明日再来看你，记得好好吃药，否则我就生气了。”

“臣谨遵公主命令。”

赵寓安放下帘子忍不住笑了起来，跟纪凌阳在一起的每一刻都是开心的，成婚后会是什么样子呢，赵寓安反而有些期待了。

三日后赵寓安入宫，纪凌阳送来了聘礼她得去看看，这不刚进门就见一只红毛大公鸡扑过来，吓得赵寓安忙闪到一旁。小太监见到赵寓安赶忙行礼，“见过公主！”

赵寓安在宫中多年，哪里见过大公鸡到处乱跑的，着实是吓一跳，“哪来的公鸡？”

小太监，“回公主这是小侯爷送来的聘礼。”

赵寓安僵硬地扯了下唇角，不敢相信，“聘…聘礼？”

“是，聘礼，两对红锦鸡，还有一只……”小太监话还没说完，身后一阵咯咯咯的叫声，雄赳赳的大公鸡弓着身子准备啄人，小太监吓得面色发白，“公主……”

赵寓安实在笑不出来，她宫里的活物越来越离奇了，先有黄金蟒蛇，后有红毛大公鸡，还挺凶。

春盈挡在赵寓安跟前，“来人，快把这两只鸡抓起来，别让它们乱跑。”

几个太监围过来，这公鸡倒是不怕人，见人就啄，一时间鸡飞人跳，好生热闹。赵寓安扶额无言，纪凌阳送得东西永远出乎人预料。

太监们花了好大功夫终于把这两只公鸡关进笼子里，就是落了不少鸡毛。赵寓安摇摇头，没走几步听见扑通一声，一条肥大的鲤鱼从木盆里一跃而出，在地上不停地扑腾。赵寓安再次愣住，僵硬地转过头，“这也是聘礼？”

小太监刚抓过鸡，头上还挂着鸡毛，“是。”

赵寓安仰头无奈，不等她叹完气，又蹦出来一条鲤鱼，地上两条鲤鱼在打滚。小太监刚抓完鸡又去鲤鱼，这鲤鱼倒是不会啄人，就是太滑溜，抓住又溜了，一会儿功夫地上扑腾得到处都是水。

赵寓安欲哭无泪，这个纪凌阳都送了些什么东西，见赵寓安面色不好，春盈赶紧解释道，“公主，按照民间嫁娶，这些确实在聘礼之列。寓意吉祥如意，好事成双，就是……”就是纪凌阳搞得太夸张了。

行，赵寓安暂时认了，她进宫还没走两步又是鸡又是鱼的，估计还有更多的惊喜等着她，赵寓安深吸一口气，“除了鸡和鱼还有旁得吗？”

宫里的太监今日可没少遭罪，鸡乱跑鱼乱跳，“回公主，还有……还有两只大雁……”

赵寓安震惊无比，“大雁？活得？”

“是，活得。”

赵寓安头嗡嗡响，哭也不是笑也不是，但是挺像纪凌阳会干得事，“除了大雁还有什么活物？”

小太监拿出礼册，“红锦鸡雌雄两对，鲤鱼六条，白鹅两对，骏马八匹，雌雄双雁一对，鲍鱼六对………”

长长一串活物礼单，赵寓安算是开了眼界，真亏纪凌阳想得出来，甭管有的没有的，估计他能想到的都送来了。赵寓安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了，因为她看见了更震惊的东西，“那是棵松树？”

小太监顺着赵寓安的目光看过去，院里绑着红绸的大瓷盆里赫然立着棵一人高的青松，小太监去拿另一份礼单，在数量旁多的礼单中终于找到了对应的名字，“青松两株。”

赵寓安已经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了，虽说民间嫁娶各地风俗多有不同，但是用脑子想想也没有用松树做聘礼吧，赵寓安僵硬地歪过脖颈，指着那棵松树高声问道，“这也是聘礼？”

小太监认真地点点头，“礼单上写了，寓意连理枝。”

赵寓安想到了那对大雁，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大雁她倒是能理解几分，但是这两棵青松实在让人哭笑不得，春盈没忍住笑了出来，其实小太监也在紧咬后槽牙憋笑。

赵寓安无奈地摇摇头，心想着纪凌阳肯定又看了话本学得，实在让人忍俊不禁，赵寓安都没忍住笑了起来。

除了这些活物，就是一些常规的聘礼，金银绸缎，赵寓安没有一一去看，她突然想到一件事，“那八匹马不会也放我宫里了吧。”

春盈还在笑，“回公主，八匹骏马宫里肯定放不下，安排在别处了，公主放心好了。”

赵寓安揉揉眉心，“那就好。”耳边传来一阵鸡鸣，还有大雁舒展翅膀的声音，真是让人头疼。

“公主还有这个。”春盈捧上来一细长的锦盒。

赵寓安打开，是初次见面被纪凌阳射落的那支金步摇，已经修好了，赵寓安不自觉地露出笑容，“还以为会当面交给我。”

春盈睁着一双机灵的大眼睛，“公主可是失望了？”

赵寓安故意脸一板，“死丫头，你哪里看出我失望了？我…我只是以为他会当面交给我……才没有失望。”

“好，公主没有失望。”

“你，死丫头你给我过来，看我不打你。”赵寓安追着春盈，碰到一口大箱子，被红绸绑着，估计也是聘礼，“这又是什么？”

“公主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赵寓安掀开箱盖，满满当当的信封，赵寓安愣了一会儿，随手拿起一封信，信封上写着“公主亲启”，每封信封上都是公主亲启，赵寓安打开信封，“公主，一别三年，臣的射艺已精进很多，只是还没到百步穿杨的地步，臣会努力，臣留了信给公主，不知公主有没有看到，臣等了三年，公主还是没有回信给我，公主是不是又看上别的少年郎了，公主可不可以等等我，再等等我好不好……”

赵寓安拆开另一封信，“公主，臣降服了一匹烈马，虽说费了些功夫，但是结果是好的，公主近来可安好……”

这些都是纪凌阳去北疆多年写给她的信，一封也没有寄出，为什么不寄给她，赵寓安眼眶发酸，合上箱盖奔出宫，她要去问问纪凌阳，为什么不把这些信寄给她。

到镇北侯府的时候，纪凌阳在试穿婚服，赵寓安没让下人出声，接过侍女手上的腰封，纪凌阳还在摆弄袖口，没有发现侍女已经下去，“袖口有些短，问问裁缝能不能再改改。”

赵寓安攥紧了手里的腰封，纪凌阳这一身婚服竟是这般好看，一时间不由地紧张起来，纪凌阳抬头见赵寓安站在他跟前，愣了片刻，“公主……公主怎么在这儿？”

赵寓安掐着腰，“我不可以在这儿？”

“不是，臣只是没想到公主会突然出现。”

赵寓安迫近一步，纪凌阳瞳孔放大，后怕地退了一步，“你怕什么？”赵寓安眼睛眯着，有几分狡猾。

纪凌阳也说不上来方才为何会后怕地退了一小步，“臣，臣没有怕…”

赵寓安眼中多了分狡猾又迫近一步，纪凌阳紧张地呼吸一滞，但是没有后退，两人的距离只有一纸之隔。赵寓安顿住，心跳又在加快，仰头望向纪凌阳，纪凌阳也在看她，轻声笑道，“公主是要帮我系腰封？”

赵寓安攥着腰封的手紧了几分，脸颊迅速爬上红晕，“也不是不可以……”赵寓安的手略过纪凌阳的侧腰，将腰封环住后腰，虽说只碰到了婚服，可赵寓安还是觉得手上发烫。

纪凌阳低头浅浅笑着，长臂揽住赵寓安的腰，“可以吗？”

“什么可以吗？”赵寓安不敢看他，也是奇怪了，到底在紧张什么。

头顶传来纪凌阳轻快的笑声，“臣想抱公主可以吗？”

赵寓安脸红得要冒烟了，咬着下唇瞪着纪凌阳，拍拍他的手臂，“你都先斩后奏了还问我可不可以，狡猾。”

“是，我在耍小心思。公主生气了吗？”

赵寓安拧了一把纪凌阳的手臂，“哪有人耍小心思说出来的？”

纪凌阳收紧手臂，赵寓安贴着纪凌阳的胸口，“公主不会讨厌我耍小心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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