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马家军阀史

《西北马家军阀史》

第46章 马仲英四省纵横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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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8年,由马仲英在河州发动、后有马廷贤加入,又由马廷勷在凉州发动,以反国民军为主的武装起事,数年之间,战火蔓延北至河套、南至甘南藏区、东至天水礼县、西至新疆的广袤数千里地区,直接间接死亡人数不下数十万,不少地方田园荒芜,庐舍为墟,世称之为河湟事变。这一事变,是军阀之间的矛盾、民族之间的矛盾,以及这两种矛盾的交织和爆发,是辛亥革命以来,甘、青、宁、新四省的一次大事件。它使人民遭受涂炭,经济遭到破坏,而大军阀则从中捞到了好处。

一、河湟事变

这次事变,是在甘、青两省具体条件下发生的。

1925年10月26日,刘郁芬奉冯玉祥之命,以代理甘肃军务督办身份,率所部国民军第二师来到兰州。11月16日即处决了原甘肃督军陆洪涛部的师长李长清和团长包玉祥,不久又驱逐了陇东镇守使张兆钾、陇南镇守使孔繁锦,并消灭了宋有才、黄得贵、韩有禄等地方武装。汉族将领拥有的武装力量基本上不复存在;回族将领中,马鸿宾、马鸿逵和甘州镇守使马璘(玉清)均已归于国民军。这就使西宁护军使马麒和凉州镇守使马廷勷处于将被消灭的地位。“二马”在威胁之中,欲反冯而未敢公开化。实际上,当时冯玉祥的对手奉军张作霖已与马廷勷有联系,1927年曾将大批武器接济凉州。马麒派其团长马辅臣,马廷勷派其副官孔庆福,同往北京见张作霖,张委马麒为甘肃督军、马廷勷为省长,发给委任状,并派骑兵一部进驻包头以为声援。时国民军主力在豫鲁作战,兵源、饷源均为重大问题,而主要仰赖于甘肃。冯以张允荣为甘肃省财政厅长,大事搜刮,甘肃已不堪其重负。王祯则向刘郁芬进言,向河州开矿(意为向河州回军军阀挖掘其搜刮的窖藏),对回族上层威胁甚大。1926年,冯从西宁、凉州各征调一个旅入陕。旋因士兵多系土著回民,不愿离乡远征,在商州,马炳团哗变逃散。之后冯又发出征调骑兵的命令,凉州、西宁均予拒绝,刘郁芬派郑道儒、韩骏杰分别前往交涉。马廷贤时以第二十六师副师长驻在凉州,由于与其兄马廷勷不睦,径向郑道儒透露了马麒、马廷勷和奉军勾结的事实。之后,两镇各以献马500匹而进行搪塞。郑、韩返回兰州向刘郁芬报告后,使刘对“二马”增加了疑忌。

还有几个人的死亡,也是火上浇油。1928年3月,刘郁芬派其参谋长杨光远赴陕公干,杨在靖远县打拉池被宁夏禹王川回民杨老二所率反国民军的部众打死。事后得悉,凶手系河州回民。同年夏天,西宁方面与国民军接近的周希武、朱绣在由西宁赴兰州途中,又被枪杀。两案更使刘郁芬起此仇必报之心。

早在1927年秋,刘郁芬即将河州镇守使裴建准调为边远的肃州镇守使,另委其亲信师长、表兄赵席聘为河州镇守使,派叶超为导河(临夏)县县长。斯时碾伯(乐都)、循化、导河、宁定(广河)之间,常有小股土匪为患,赵席聘不设法肃清,反而纵所部士兵在回民聚居的八坊恣意横行,公然冒犯宗教上的禁忌,大为回民所不满。叶超对粮、款、兵亦催办甚急,回、汉人民皆深以为苦。适值河州西乡、南乡发生新、老教之间的争执,杀人流血,互相控告。赵席聘听信好事者之言,认为“回民三十年一小反,六十年一大反”,新、老教之争,便是他们要造反的烟幕。此时不管谁是谁非,捉几个首脑,枭首示众,就可以镇压下去。刘郁芬听信赵席聘的话,竟恶狠狠地说:“他们三十年一小反,六十年一大反,我这次要叫他三百年、六百年都反不起来!”将新、老教之争的头目逮捕杀掉。遂逼使新、老教之间转而言和,联合起来反抗官府。

在此情况下,马麒一句话,成了导火线。马说:“没有个儿子娃,有的话,把脓皮带给戳破去。”另一个记载是:1928年2月,马麒召集西宁亲族中的军官会谈时说:“我们已经老了,要是年轻,一定要和国民军干一下哩!现在没有这样的儿子娃。”具体话的记录可能有出入,但这种意思,出诸马麒之口,是完全可信的。当时马麒的意思,是想鼓动别人出来干反国民军的事,好使他摆脱困境。没想到干这种事的却是他的亲房,以致使他之后很长时期处于十分尴尬的地位。正如国民军张允荣所说:“马麒好比是放鹰的,放出来就收不回来了。”

响应马麒的话振臂而起的,就是马仲英。马仲英的祖父马海渊和马麒的父亲马海晏是亲弟兄,因行七,人称“七太爷”,辛亥革命时,在马麒部下当管带,后又当宁海军的分统。马海渊之子名马宝,也叫九保,是马麒的叔伯兄弟,在其手下当营长,但因患有神经病,长期在河州家中养病,营长的职务,由马仲英以营附名义代理。马仲英兄弟三人,仲英居长,次仲杰,三仲福,都随祖父海渊在西宁读书。姐一人,嫁给马虎山。这一年,马仲英才17岁,有联系众人的才能。听了马麒的话,立即私下串联,准备起事。被马麒风闻,立即严加训饬,密切防范。马仲英见西宁起事不成,即撇开其部队,只带其弟仲杰、刘知挥、马毛毛(经名西西拉知)、马虎山(经名塔哈)、仓大人的儿子、海买东等共7人,趁主麻日即5月2日,潜出西宁,直奔河州。路过循化,佯为查案人员,驰入县署,缴获警察枪支,杀了县长,继续东行。中途在大力加山,遇上20多名护送枪弹、军需品的国民军,即利用地形进行伏击,除了一人逃脱,全被击毙,夺得枪弹、军需品,成为起事的资本。5月6日,在临夏县西乡的三法观(该观在大夏河南岸的一个山头上,地势险要)成立“自立队”,以反国民军、消灭苛捐杂税为号召,招收人马。提出“不杀回,不杀汉,单杀国民军办事员”的口号,很快集结了数百人。又将自立队改称“黑虎吸冯军”,马仲英自称司令(因其年少,人称尕司令),以仓大人的儿子(一说名马占仓)为副司令。

这时,适马廷勷因叔父马国良(马全钦之父)去世,自凉州奔丧到河州。马全钦(廷斌)时为团长,约有1000人,一个营驻宁定(今广河),两个营驻河州西乡大沟一带。马廷勷、马全钦为向国民军表忠诚,由马全钦出面,向赵席聘自告奋勇,“剿办”马仲英,并请赵派兵协助。赵对马怀疑,不派兵,又关闭河州城门。马廷斌向马仲英提出议和,马仲英没有拒绝。但到约会时间,只派几个代表前来。马廷斌恐不为赵席聘谅解,即将代表逮捕送赵处理。赵即将代表送到兰州监禁起来。马仲英闻讯勃然大怒说:“清朝末年,你们几番借旁人的脑袋,换自己的功名,今天还想来老一套。我先捣毁你们的巢穴,再跟赵席聘算账。”马廷斌率骑兵300多人、步兵100余人追剿马仲英,双方在和政武家梁遭遇,激战两个多小时,互有伤亡,马仲英的副司令阵亡。由于双方都是回民士兵,又都有反国民军情绪,所以临阵互道“色俩目”(回教互相问好)之后,马廷斌的步兵即投向马仲英方面。马廷斌见势不妙,仅率卫队数人逃走。马廷勷为保护他的财产,急调撒拉族3000人守积石关。撒拉族兵一出动,饱受战祸的河州西乡老百姓急忙四出奔逃。纷传马三少(马廷勷)造了反,要攻打河州了。这样一来,更增加了赵席聘的猜疑,特别是将马廷勷认定为起事的祸首。

马仲英又回到三法观,大肆招收人马,莫尼三沟几乎每户都有人参加,马全钦部一营步兵全部投入马仲英部。从青海来的马六邦所率银褐马队一营,和陆续开来的“海骝”马队、“白青”马队,也都投了马仲英,还带有两门小炮,因需用钅郎

头击发,故称之为“钅郎头炮”。这些部队的来投,名为哗变,实是暗派。由于四乡回民闻风响应,马仲英很快扩大到万余人,火器不够,则辅之以刀矛。后又由临夏人马良建议,改“黑虎吸冯军”为“西北边防联盟军”,马仲英自任司令,马良为军师,下编三个旅,以马虎山、马培贤、普照明为一、二、三旅旅长,每旅三个团,每团三个营。团、营、连长中,回、汉、撒拉、保安、东乡族都有,并四处张贴布告,宣扬宗旨。一布告云:

照得国民军入甘以来,征兵派款……人人切齿,个个心寒。是以我等兴戎,与国民军决一死战,与汉回种族之间,毫无关系。……仰我汉回人民,各安生业。

又一布告云:

吾军号召联盟,纪律务要严明。汉回一体保护,禁止任意欺凌。本部派有密查,随时到处逻巡。倘有故违禁令,罚办决不从轻。

马仲英同时通知各部:“杀一回民百姓者,一人偿命;杀一汉民百姓者,二人偿命。”并请有声望的回、汉族人士参加其联盟军,可见在起事之初,马仲英的目标是明确的,纪律也是严明的,然其后来未能坚持,遂一发不可收拾。

二、三围河州

1928年5月10日上午9时,马仲英率众围攻河州城,司令部设在前河沿小学,攻势猛烈。赵席聘有步兵3个营,1个营驻洮州(营长刘兴旺),驻河州城内的有两个营(营长史进山、陈保疆),还有个炮兵营(营长邵兰亭)、1个骑兵营(营长谢玉琳)。由于前此马全钦团战败哗变,早有准备,四门城头挖了战壕,南城外靠近城墙的建筑已强行拆除,以便于固守。双方激战,马仲英组织敢死队连夜爬城,均未成功。赵席聘电刘郁芬告急,刘以二十五师师长戴靖宇为河州剿匪司令,以马国栋为副司令兼办宣抚,率部队从临洮集中出发,在宁定县南与马仲英部交火,马仲英后退,又在南十五里铺激战,戴靖宇负伤;旅长刘兆祥、李松昆率部由尖山子、漫坪、唐汪川沿河州东乡而进。李松昆部在唐汪川焚烧了1000余户无辜群众的房屋。马仲英以国民军武器好、难以力取而暂时放弃围城,退至大西乡一带。戴靖宇部于农历四月六日入城,同来的还有刘郁芬的参谋长余嘉培和马国礼、喇世俊、马绍先等宣抚人员,赵席聘将他们安置于八坊马廷勷的大公馆,对马仲英部进行招抚工作。余嘉培等与马仲英的代表互相往来,谈判招抚条件。实际上双方都在积极备战,马仲英表面接受招抚,暗地里继续扩大队伍,兵力达到2万人。时马廷贤极力赞助马仲英,愿率部合作,马仲英即委马廷贤为副司令。烧了马全钦的家,挖了马廷勷的两个银窖,充作军饷。国民军方面,将赵席聘调走,任命陈毓耀为河州镇守使。陈采取以汉制回的办法,组织汉民武装,以胡俊卿、杨治堂为北塬民团正副团长,包峻峰、李某为东川民团正副团长,姚四担为牙沟民团团长。在第一次围城时,北塬一带汉民曾给马仲英部送柴、送水,帮助挖工事,回汉情感尚好。由于陈毓耀的挑拨,和马仲英部一些未经训练的乌合之众挟嫌对汉人杀、烧、抢,以致郊区居住的汉民陆续移住城内,大西乡、西南乡的汉民则远逃他方,形成回汉对立的形势。还有件事,成为谈判破裂的一个重要因素:当时住在河州城内的马宝(马仲英之父)被国民军捉去,解往兰州;不久又被刘郁芬处死。

第二次围城。1928年6月27日早5时,马仲英与马廷贤第二次围攻河州。马仲英猛扑北塬,北塬民团不及迎战,即撤入城内。马仲英继又围攻八坊大公馆。八坊在河州南关,纵横七八里,有6000户人家、4万多口人,是甘肃伊斯兰教徒活动的中心地带,有12个清真寺;有许多官员的府第,特别有马廷勷的上将府,人称大公馆。从马占鳌起,经马安良到马廷勷三代搜刮所积,修建这座宽大宏伟的府第,不仅房屋雕梁画栋,陈设华丽,而且古董器物、金银物资,所藏甚多。据说被赵席聘挖去的窖银不下300万元。仅一库白布,给一个师每人做一件衬衣,还远远没有用完。此时大公馆有参谋长余嘉培等几个要员,由一个工兵营守卫。马仲英起先以枪炮射击,后来又在门前堆柴放火,工兵营逐渐支持不住,城内之兵又被阻不能来援,最后挖墙逃走,余在逃跑中受伤。逃至城内时,一营480余人只剩下150余人。八坊攻下,马仲英转而攻城,国民军四十九旅旅长赵重华阵亡。马仲英部挖壕沟炸城墙,城内也顺城挖沟,沟内放置水缸,缸口向外,令盲人坐而静听外面动作。5月26日晨,马部所置之地雷爆炸,但只轰毁城墙外层。适国民军十七师赵席聘部、十一师佟麟阁部和二十五师李松昆部等各路援军到达,城围遂解。

赵席聘火烧八坊。国民军援军开城反攻,马仲英部退却。赵席聘以马仲英两次围城均在八坊发号施令,即不顾别人劝阻,下令火烧八坊。命令部队出南门在八坊搜剿,再令民团带上袖章符号,在后面放火。陈毓耀的执法队则往来巡逻,不准救火。一直烧了五六天,把一个繁荣的南关,烧成一片瓦砾。4万人无家可归,只好投奔马仲英。而且火是汉人放的,回汉对立仇杀益加惨烈。此后,马仲英部队再无汉人,成为清一色的回民反冯军了。

第三次围城。1928年8月14日,守城的国民军分东西南三面向马仲英部发起进攻,马仲英指挥抵抗,国民军伤亡数百人,撤回城内,马仲英乘势第三次围攻河州。并截断通往兰州的通路,积极修筑沟垒,准备长期围困。驻莲花堡(今刘家峡水库)的国民军二十五师刘兆祥旅驰援,城内又出击,马部不支,退向下坡沟、井沟一带。官方宣布:“是役毙敌七八千名,夺枪数百支。”

马仲英在三次围攻河州的同时,也分兵围攻宁河堡。宁河堡居民约有1000户,都是汉民,众推警察局巡官马凯祥为指挥,把全堡精壮编成团队,轮番拒守。6个月中,围攻数次,均未攻下。之后,四周汉民陆续逃来避难,增至千户。由于居住拥挤,粮食缺乏,卫生条件极坏,瘟疫流行,死人甚多。此一孤堡独守,亦回汉对立的一个表现。

9月初旬,马仲英以一部由北塬出刘家峡,一部南出鹁鸽岘子,计划截断国民军粮道。刘郁芬派兵迎击,旅长刘永镒被击毙。9月23日,马仲英、马廷贤率部据河州土桥一带,截断河州与莲花堡之间交通。国民军佟麟阁、刘兆祥率3个旅分路夹击,马仲英率部退向西山重台塬。从此河州战事呈胶着状态。

马仲英三围河州而不下,缺乏根据地,这就被迫不得不流动作战,处于被动地位。

三、凉州事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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