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马家军阀史

《西北马家军阀史》

第47章 马仲英四省纵横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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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廷勷在河州强作解人,非但调停无功,反被疑为起事的主使人,弄巧成拙,返回凉州。刘郁芬反闻马廷勷有自平番(今永登县)进攻兰州之说,即采取强硬态度,下令免去马廷勷的凉州镇守使职务。马廷勷为向刘郁芬消除误会,将武威县长张东瀛和刘郁芬派来买马的团长刘志远请到镇守使署,说明:如果刘郁芬还信任他,他愿意尽力解决河州事变;如果不得信任,情愿解除武装,交出凉州,以保身家安全。并将所存机枪10余挺、步枪1000余支、子弹100余万发扎捆装箱,封存库中,委托张东瀛赴兰州陈述情况。刘志远却会同县署科长毛光明、警佐张育才等,散布兰州方面派来便衣的空气,使马廷勷心神不安。随后,刘志远率领带来买马的几个人和张育才所率警察共100余人,于6月30日直扑镇守使署。此时马廷勷正在集合军官按名发饷,听到枪声,由于事前无备,不知虚实,慌忙中急带子女从后门逃出,奔往永昌皇城滩。时其部属驻凉州城有两个多团,除了少数被缴械,大部出城散走。刘郁芬急调永昌大马营军马场场长韩凤章为凉州城防司令。与此同时,赵席聘亦率部袭击马廷勷驻平番、古浪一带的部队,马部溃不成军。刘郁芬宣布马廷勷八大罪状,兹择要摘录如下:

勾结军阀,联络陕匪,聚众数万,围攻河城,意图扰乱后方,阻挠革命,其罪一;借口奔丧,早日旋里,怂恿煽惑,布置一切……其罪二;包藏祸心,积极准备……胁迫良民,驱之阵前……遂致伤亡甚夥……其罪三;该逆与张逆作霖信使往还,甚称亲密,请其代购枪弹……其罪四;语多欺罔……侮辱长官,其罪五;纵兵殃民,四出劫掠……其罪六;日惟设法苛敛,任意勒索……其罪七;夺民妇女,供之下陈……其罪八。

马廷勷在皇城滩,集结散部约2000人,侦知凉州并无国民军部队,十分后悔。在马麒暗中支持下,又于7月20日反攻凉州。韩凤章无力防守,他所率领的是毫无作战经验的马场牧兵和警察民团,无多大作战能力,凉州城很快被攻陷。韩凤章只身逃走,张东瀛死于乱军之中。马部入城烧杀极惨,守城民团300人,全被赶入北城楼烧死,商民被杀的不计其数。马廷勷本人后至,烧杀已成事实。此时正是三次围攻河州之时,马廷勷亲率所部反攻平番,进窥省城。国民军第二方面军总指挥孙连仲奉冯玉祥之命率部入甘助战,刘郁芬即决定两路进兵。河州一路,由刘郁芬亲自督战;河西一路,由孙连仲负责。孙部于8月25日由兰州出发,27日解平番之围。在武胜驿一战,马廷勷不支,节节败退。孙部高树勋师跟踪追击,魏凤楼师绕大靖、土门堵击。9月中旬,战况最烈。9月30日,高、魏两路攻入凉州城。马廷勷率残部向皇城滩转往乐都、享堂,凉州战事结束。不久,马廷勷即只身逃到四川,经过邓锡侯写信引荐,投向蒋介石。但马仲英、马廷贤尚拥兵数万于河州,遂又有谈和之议。

四、谈和又战

甘州镇守使马璘(字玉清,以下称字,以别于西宁马麟)奉命奔走和平。西宁护军使马麒此时亦以第三者面目出现,提出收抚之建议。刘郁芬在去西安谒见冯玉祥归来之后,即以马玉清为宣抚使,以马麒之弟马麟(字勋臣,以下称字)为副使。旋冯玉祥派军长马鸿宾回甘调停。马鸿宾于10月13日前往享堂,与马玉清、马勋臣商议办法。又于15日赴川口,集合马仲英部官兵讲话,担保事后不咎既往,保护生命财产,但无甚收效。27日,马鸿宾、马玉清、马勋臣和回绅喇世俊、马斌,汉绅水梓、张维等抵莲花堡,与马仲英、马廷贤等和谈。国民军方面的条件是:“如缴枪四千,准予改编为两旅,以马廷贤、马仲英分任旅长,并任马廷勷为省政府特派员,专办收编事宜。俟改编就绪,即归马廷勷负责管理。此外无分首从,概不再究,并保护其财产。”但马仲英等则要求改为3个旅,以马廷勷为师长,驻扎河州、宁定一带,6个月后再行听从调遣。马鸿宾、喇世俊、马斌三人联名,还向马廷贤发出“劝告书”。劝他“翻然改图,拯灾黎于水火,既可以赎已往之愆,更可以谋将来之福”,但无任何效果。

在和谈的同时,国民军又发动军事宣传攻势。冯玉祥时已任国民政府军政部长,于11月9由南京急电刘郁芬云:

此间派定援甘部队飞机大队、坦克车队等不日出发赴甘,曾于急电告达。兹亟应先行急速筹办者:(1)兰州、平凉、河州、肃州各处,以城之附近应建长宽各四十亩之平坦之机场,土质要坚固,并于场之一端建筑飞机止息房,图另寄;(2)坦克车就陕甘衔接旧有之汽车路加宽八尺,速令沿途各县加工构筑,至于兰州通河州间坦克车路,更应早日修好;(3)粮秣最关紧要,韩、石两部约十万人、马匹二万头,须充分准备,预先购买存贮,以免大军到境,临时无法措施。沿途兵站亦应早日通知。以上数端望弟切实遵办为要。

省政府机关报——《新陇日报》于11月10日,在头版以“冯总司令电令修筑飞机场及坦克车路”为标题,全文刊出上述电报。此后,又在19、20日两天在显著地位刊登筹粮、修路等方面的消息。实际上没有来军队,也没有来飞机助战。这显然是制造声势和压力,迫马廷贤、马仲英等就范。同时,河州大绅徐绍烈、邓隆、张建、黄容金等,以“导河难民代表”名义,联名致电冯玉祥,引同治年间的先例,提出“非痛剿以寒其胆,不肯就抚,即就抚亦不能长治久安”的主张。冯电复表示采纳。但这些并吓不倒马仲英、马廷贤,他们的条件仍不降低。

11月27日,刘郁芬、赵席聘、戴靖宇同来河州。马鸿宾等经多次会议,马廷贤又提出以下就抚条件:

(1)西军与起事回民分别收抚,即变兵属西宁者由西宁收编,属甘州者由甘州收编。原有二十七师(马廷勷部原有番号)仍准存留旧部。其余回众虽多,枪支甚少,分别遣散。(2)改编后以导河、宁定、洮岷等地为驻扎地点,六个月后服从调遣。(3)保护起事头目生命财产。(4)保护各处回教商民。(5)战时被毁回教寺院、学校、拱北,由政府协款重修。(6)被毁回民房舍修补时,由政府酌予补助。(7)在兰被押之眷口及关系人一律释放。

刘郁芬认为此项条件,俨然以战胜者姿态,向政府要挟,实属难堪。同时,马麒见时机已到,也来电向刘表明心迹。略云:“马廷贤、马仲英等阻兵抗抚,逆情昭著,早为路人所知。其对麒等不仅信口诬蔑,且复多方倾轧,肇乱已来,受侮不少。……为今之计,拟请采麒前议,电令各使,分途解散,随抚就结,庶免团聚。并乞分别严电限期肃清,不得意存观望。”他分明又成了马仲英起事的受害者,完全站在国民军的一边了。个中就里,刘郁芬岂能不晓?不过,既然转了过来,乐得多一助力,又何必戳破这层纸!是时,国民军驻莲花堡防地,又被马仲英部突破,国民军所有师旅长一致主战,刘郁芬遂决定停抚言战。

在此期间,国民军在河州集结的,有第二、第七两方面军的十一师、十六师、二十一师、二十五师、三十师,共约6万之众(官方公布的数字)。刘郁芬于11月29日下总攻击令,刘亲赴北塬督战。佟麟阁率部由河州进攻西川正面,刘兆祥率部由莲花堡进攻侧面。当天下午占领大小香台塬、井沟等地,马仲英率众退向韩家集、双城一带。30日下午,国民军又占韩家集。12月3日,马仲英部渐呈总崩溃之势,开始退出河州。国民军在进攻中,沿途残酷烧杀,进攻西乡之一路,又发掘了马廷勷未尽的窖藏。陈毓耀、刘兆祥、李松昆等部在大东乡,捕杀了许多战争参加者,并在北庄石家沟截杀避难妇幼老弱2000余人,不少房屋被烧。

马仲英离开河州,刘郁芬开始进行“安辑工作”。发出布告,说明用兵之“苦衷”。召告“回汉胁从民众,如限于12月30日以前缴械投诚者,一概不追既往,并予保护。倘仍藏匿迷抗者,当按盗匪治罪。并严禁仇杀。所有以前抢夺妇孺,无论回汉,各归原主”。12月6日成立“甘肃导河安辑委员会”,孙连仲任委员长,马鸿宾任副委员长,马玉清、喇世俊、骆力学、徐昭烈等13人为委员。任戴靖宇为河州卫戍司令。又成立“清理河州逆产委员会”,宣告对马廷勷、马廷贤、马仲英、马海渊、马景良、马凤祥、韩进禄等的土地、房屋、森林、畜牧、果园、铺面、油坊等,一律清查没收,归为公有。12月14日,陕甘剿匪总司令部,发出悬赏缉捕马廷贤、马仲英的通令。据另一记载,悬有赏格是:“有生擒马廷勷者,赏洋五万元,有戮其尸将头来献者赏洋两万元;有生擒马廷贤、马仲英者各赏洋两万元,有戮其尸将头来献者赏洋一万元。”冯玉祥在论功行赏中,对有功的门致中、佟麟阁、张允荣、陈毓耀、刘兆祥、樊曼云等,给予“革命奖章”,各记“大功”一次。刘郁芬对坚守6个月未破的宁河堡,派专员前往慰劳,但对其中嗷嗷待哺的难民却仅口惠而已。

五、窜扰陇南

1928年12月初,马仲英率众出槐树关,撤离河州,时马仲英与马廷贤意见已不统一。马廷贤打算丢开部队,逃往四川,另谋出路。马仲英则想回西宁地区继续抵抗,即率部走向临潭。马廷贤令其部众在韩进禄率领下,随马仲英前进,自己挈带妻孥财货随后慢行。马仲英到临潭旧城,与卓尼土司杨积庆商洽未妥,遂将其驻在临潭的白连升队解决,杀数十人,又杀警察数人。后到卓尼,烧毁卓尼寺一部分,又进驻岷县。时马廷贤行至完禾儿沟,被藏兵劫掠,杀死男女8人,未死之妇女被掠去,马廷贤只身逃走,请马仲英为其报仇。马仲英复自岷县返临潭,对斜藏沟、完禾儿沟等地烧杀兼施,以泄其忿。1929年元月14日马仲英再到卓尼,焚毁著名的禅定寺。韩进禄所率马廷贤部在岷县、礼县间的闾井地区,与多年盘踞在这一带的悍匪王占林、马应彪等会合。旋因部队过多,势难长期在此屯聚,乃商谈进军路线。马仲英主张过陇西转入宁夏;韩进禄则主张东扑天水进据陇南。意见不一,遂分途行进。马仲英到达陇西城,围攻不下,国民军吉鸿昌部驰至救援,马仲英仍退回岷县。韩进禄陷秦安,又欲进据天水城,吉鸿昌已先从陇西驰至,入城后,偃旗息鼓,仅令民兵守城,以示空虚。韩进禄扑近城边,吉鸿昌部即枪炮齐鸣,突然反击。韩进禄败退,走投无路,只得折转向西,跟随马仲英走向岷县、临潭。国民军吉鸿昌、冯安邦等部尾追,马仲英等走向拉卜楞寺。

双方部队过处,百姓饱受劫难。冯安邦在临潭旧城,枪毙从河州前来避难的门宦头目数十人,烧房数十家。元月17日在长拉麻川村落,烧杀居民老幼1000余人。兵火之后,临潭县长魏锡周又勾结藏民首领,对回民横加压迫,激起回民马尕喜顺率众起而反抗。国民军李松昆部前来镇压。5月,李松昆部击败马尕喜顺,将聚在清真寺未逃出的回民,不分良莠,悉数杀掉,并放火烧寺。7月初,以军事平定,进行“招抚”,假令召集逃出的难民回庄,齐集旧城,听候点名,全被骗至西门,以18人为1串,押出南门,全部活埋于预先挖好的13个大坑之内,悽惨景象,不堪言状。马仲英、韩进禄自陇西、天水败退后,马仲英又攻渭源城不克,即在锹峪乡、官堡南边的乔家沟等地大肆滥杀。昔日所发之禁令已置诸脑后。王占林部道经岷县颗驮村时,派人向堡中要粮,堡中见其人少,拖而不给。一青年开枪打死王占林士兵1人,王占林立即指挥部队将堡攻开,烧杀1天,堡中80多户无一人幸免。马应彪未久投降国民军,在定西改编,后又叛变,乘虚入陇西县城及漳县县城,抢掠财物甚多。路过山岔镇时,也因堡内人民发枪抗拒,一怒攻破堡寨,杀得鸡犬不留。

拉卜楞寺有省保安大队100多人,驻守于山上的碉堡中。拉卜楞保安司令黄正清的藏军则防守于寺院内,当地政府机关单位和回汉绅商以及一些群众也入寺院躲藏。马仲英部众于2月初到来,即向保安大队猛攻,该队仅逃出十几人,其余被打死。旋攻拉卜楞寺,甘加藏兵来援,亦被马仲英部包围,相持一天多。夏河回、汉绅商出面调停,马仲英首肯,但马廷贤要报家眷被劫之仇,不肯罢手,提出与黄正清会面。原来,马麒、马麟与拉卜楞寺为敌时,属于马海晏这一系的马廷勷、马廷贤兄弟都曾同情、支持过拉卜楞寺,黄正清与马仲英也是相识,但此时黄不肯出面,即佯作会面准备,拖延时刻,马部即放松包围,黄正清趁机率部撤走。马仲英等到深夜不见黄来会面,非常气愤,下令烧杀。赖有夏河回民绅商向“二马”叩头,并陈述夏河回、藏相处甚好,不能开衅结怨。适国民军李松昆部将至,马仲英仓皇率部退向青海同仁县境。

六、湟源屠城

当马仲英部在拉卜楞寺时,同仁县保安镇人民即风闻马仲英即将来到,群情惶恐,不知所措。一个开饭馆的回民马七三出主意,聚众筹措马匹牛羊,准备迎接。有位当事者写下一段文字,记录了马仲英进入保安时的具体情况,抄录如下:

这时马仲英的部队,已开始进入保安镇,他们穿戴着藏民或活佛等的红黄色长短皮衣和皮帽,骑着马和骡子,也有些人结队成群,牵着骡马,驮着行李及抢得的衣服、毡毯、野牲皮张等类,看来,成员复杂,实为乌合之众,官兵无从分辨,前拥后挤,蜂拥而来。部队行列每经过百数十骑,就有举着大“马”字的旗号一面或两面,群众夹道欢迎了七八个小时,始终未见到马仲英之面。后来有人说:“司令早已进城。”大家吃了一惊,只得赶快返回镇内当面欢迎。终于在街上见到了马仲英,当即呈献马匹、羊只等礼物,但马拒绝不收,我们只得带着恐惧的心情,各自分散回家了。我一到家中,看到我家全院房屋,已作为马仲英的司令部,家人早移住于邻舍。当晚我们为了略尽东道之谊,就冒险谒见马仲英,看到他和他的弟弟马仲杰坐在屋里休息,所着衣服破烂,犹如一般士兵。另一房内,还有两个洮岷两州的小足姑娘,年约十六七岁,后询之随从人员,说是“司令太太”。他的参谋长、副官三十余人,亦分驻各房间,院中系有新疆大马四匹,听说他的部属以这四匹大马的搭鞍不搭鞍,作为预觇开拔与否的标志。门口、门道和房顶等处,都有警卫布哨,非亲信者,不让进门。每隔一小时,就有侦探报告情况,看来通讯侦察工作相当严密。这一晚据说马仲英几次更换房间,以免发生意外,可见他心神不安,疑虑多端,而白天黑夜,都一律戒严。

马仲英的司令部是如此森严静谧,但保安镇及其周围十余华里则是:

连日搜查民间枪支、马匹、财物和粮食饲料等……其间到处发生吊打勒索情事……竟使群众多年积存的一点财力,顿时劫掠一空。凡房屋比较整洁的人家……于抢劫之后,分别逮捕,逼追财物,大半被绑捆悬梁,横遭毒打,一时号呼哀鸣之声,遍于保安一带。而马仲英则置若罔闻,熟视无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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