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马家军阀史

《西北马家军阀史》

第48章 马仲英四省纵横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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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保安镇十五华里的五屯上下庄有300多户人家,他们采取抗拒办法,以砂袋堵砌庄门,灌水冻结,以枪100余支防守。马仲英下令攻开,进庄即挥刀乱砍,大部男性惨死,许多妇女被奸污。而隆务寺由于系回民聚居经商之处,他们推代表前来保安,献上大马4匹,马掌2000多副。马仲英即多方安慰,表示决不相犯。(以上引文及此段据赵燮:马仲英部洗劫保安镇目睹记)

1929年2月初,马仲英部经贵德渡黄河北进,指向西宁附近。时孙连仲已任青海省主席,率部进驻西宁,马麒被疑尚未解除,处境艰难,派其弟马麟(勋臣)驰往劝阻。马麟在拉鸡山沟与马仲英相遇。开始,马仲英对马麟还以“阿爸”相称,继而变脸,开枪狙击,马麟勒马回奔,匆忙间将脚上鞋子丢失一只(一说坐骑一条腿被打中),狼狈之极。其实,马仲英无伤马麟之意亦甚明,不过作态而已。马仲英率部推进至鲁沙尔(今湟中县治),直到距西宁5华里的南川享堂沟,消灭了孙连仲部鲁崇义旅的1个连,终因西宁系孙部屯集重地,未敢进犯。转而围攻湟中塔尔寺,掠其财物。又西行,于15日攻入湟源县城。孙连仲派旅长安树德和旅长鲁崇义率两个团尾追,安等唯恐中伏,姗姗而行,当晚宿营于距湟源50华里的镇海堡,遂使湟源遭劫。

湟源守军为马麒亲侄马步元所率宁海军混成旅,人数有1000多人。马步元原为管带,1925年曾被冯玉祥调往山西作战,乘隙逃回,对冯进据西北不满。马仲英进入湟源,他的部分骑兵即与马仲英部会合。时国民军派任湟源县长张克德和县内绅商,邀请马步元会商城防,马当众宣称武力防守。绅商人众即组织武装守城。15日清晨,马仲英部攻城,马步元部里应外合,打开城门,马仲英部一拥而入,先是乱杀乱砍,继而**掳掠,最后放火焚烧。精壮男子,几乎被杀光。西城一个水池旁,仅二三岁婴儿的尸体即有四五十具。事后有姓可查的,死难者即达2400余人。财产损失估计约有银元200万元。县长和公安局长藏于悬匾中,才得幸免。马仲英部屠城后,远飏大通。国民军始迟迟进城。马步元本已逃跑,后因恋其豪华之公馆及财物,又折回,并叮嘱部属推卸血腥罪行。国民军包围其公馆,逼令其交出凶手,马步元自知难免,以手枪自杀。

马仲英又由大通经扁都口,进入河西走廊。马仲英部离开青海后,国民军又组织几路清乡。在清乡中,有的又对回民进行无辜屠杀。如九十二旅副旅长赵朴任大通清乡司令,一次捉来三四十个回民,大多已五六十岁,即命令把每人割下一个耳朵,然后悉数斩首。原来回、汉间的仇杀,多是官府如此胡作非为所酿成。

七、河西残杀

甘州镇守使马璘(玉清)对国民军一贯表示服从。此次河州、凉州事变发生,他仍坚持平素态度。部下官兵为响应马仲英、马廷勷,屡谋哗变,均以他痛哭劝解而未酿成事实。1928年8月,他奉刘郁芬电调赴河州,与马鸿宾一起作宣慰工作。临行时,部下又谋哗变,马玉清又涕泣劝导,并补发欠饷,才勉强成行。但马玉清刚到永昌,所部终于哗变,一部窜向洪水镇抢掠屠杀,一部拥马玉清入湟源,投奔马麒,直到孙连仲率部入青海,他才恢复自由,投向兰州。当时马玉清部哗变,甘州空虚。凉州亦仅有孙连仲部一个营(营长施积枢),不能西顾。刘郁芬派肃州镇守使裴建准为甘凉卫戍司令,率部东下甘州防守。裴建准到甘州后,收编了马玉清一部分新兵,部署尚未就绪,马仲英即于2月下旬进入河西。马仲英在洪水镇收编了马玉清的叛兵,对裴建准不愿启衅,双方即互不侵犯,马仲英部进驻山丹。2月26日到达永昌。

永昌城内驻有裴建准步兵1营,配合民团防守。营长徐勉,系循化人,马仲英以同乡之谊,商妥借路城外,略求粮草供应,并不攻城。不料民团团长杨介臣少年好事,见马仲英部旅长马彦海坐于城壕,坦然无备,即隐身城头,以手枪击之,马彦海中弹殒命,激怒马应彪,立即督队攻城,不半日即破垣而进,徐勉等巷战力屈,与杨介臣同时被俘。马仲英磔杀杨介臣,劝徐勉投降,徐不屈,亦被磔杀。并令屠城,男子被杀2299人,妇女被污者甚多。战后人称永昌城为寡妇城。马仲英稽留一日,即经宁远堡走民勤。民勤南乡马莲泉盐池有缉私队40人,装备齐全,队长苏联升闻警,将全队集中固守一墩。马仲英部到来,索要供给和枪支,苏不答应,凭高射击,击毙马部20余人。马仲英大怒,命其弟马仲杰攀登距墩稍近的白杨树上发枪射击,弹无虚发,守墩者纷纷坠地。马仲英挥众抢登,将墩夺下,苏联升等皆死,枪支物品,均为马部所得。

民勤县刚接任的县长雷尚志闻听马仲英将来,慌令将3个城门关闭,强迫全城青壮年上城守御。但城中仅有警察三四十人,破枪二三十支,且北门已被沙漠堵塞,沙漠与城墙一样高,此无异以卵击石。但刘郁芬有令:凡土匪攻城,3天内城被陷者,县长处死刑。故只好孤注一掷。3月11日下午,马仲英派马维俊为代表,率两个随员驰至民勤城南门外交涉,要求开城,让马部进城休息,雷答以请在城外休息,给以供应粮草。不料一警察开枪打死马维俊一个随员,马维俊即率另一随员逃走。次日中午,马仲英率大队人马围城,城上无抵抗力,马部一拥而上,在城头砍死雷尚志,随即进行屠杀。兹引民勤人郭致英的一段记述:“这伙杀人放火的土匪,先逐街逐巷枪打刀劈地追杀参加守城的百姓,接着又挨家挨户翻地挖墙搜杀男性中青年。许多老人和少年,也因救护亲人被杀害。……县北街完全小学的几十名学生,在老师带领下离校,不幸在灯山楼旁遇匪,全部被乱刀砍死。已缴枪投降的二十名自卫队员,被集体屠杀在县衙门两旁。在大关庙内,匪徒们从神像后供桌下搜出四十多名百姓,被带到院内跪成一排,由两名匪徒挥刀砍杀,杀一阵刀刃钝了停下磨,磨利了继续杀……直到全部斩尽杀绝。正在东岳庙、白衣寺叩头祈求的老弱妇幼,被匪徒冲进挥刀乱砍,尸体堆满了神佛地。几个六七岁的小孩,被腰斩为两段。……又放火点燃了大什字口的商店多处。……烈火中透出阵阵烧烤尸体的臭味。……还疯狂地掠夺财物,四街的富裕人家,大小店铺皆被洗劫一空。……把妇女糟蹋得不像样子,有的妇女被强奸致死,状极凄惨。马仲英部在民勤城内驻的十七天内,几乎天天时时烧杀奸掠。当时民勤城内共有九千多人,惨遭杀害的就有四千六百多人。”(原载《民勤文史资料选辑一》)

刘郁芬得知马仲英占据民勤,急令驻天水的第三十师吉鸿昌部驰至民勤追剿。吉部以急行军于3月30日到达香家湾,马仲英沿红河布置抵抗,双方隔河炮战,马仲英稍事抵抗即后退。3月31日,吉部进至十里墩,次日晨,马仲英撤出民勤城,向东北阿拉善旗方向逃走。吉师刘兆祥旅奉命追击,在红柳墩双方展开白刃战,互有杀伤。刘旋捉回马仲英骑探3人,交百姓处死。百姓将3人绑在城南大桥上,挖眼割鼻,抽肠捣肚,以暴易暴,其状至惨。民勤县仍委前已卸任的县长王同锡为县长,办兵站,救难民,埋死人。城内大街小巷,到处是尸体,文庙中最多,且都是老弱妇孺,他们本拟躲进庙中托神灵保佑,不意遭此毒手。

八、两攻银川

马仲英部民勤屠城后,东入腾格里沙漠,4月17日到达阿拉善旗政府所在地定远营,与宁夏省城银川隔一条贺兰山,仅有百里之遥。

门致中以国民军第二集团军第七军军长,被任命为宁夏省政府委员兼主席。但宁夏城防空虚,仅有1个手枪营和第七军留守官兵300多人(大部分徒手)。且门致中以为马仲英主力已被击溃,不相信尚有两万之众的报告,准备不积极,援军行动迟缓。马仲英大队人马通过苏峪口,直入宁朔县(时该县设于新城,距银川10华里)。新城仅有二三十支枪,未作抵抗,县长崔鲁坡被俘获。时清朝将军常连驻在新城,韩进禄将其误认为长庚,以礼相待(因长庚有恩于韩的先辈)。次日攻下银川城,门致中率护卫数人从南门逃跑,秘书长赵雪田纵火。马仲英住在城内马福祥大公馆“将军第”。其部下入城后大肆搜杀,“凡穿军衣、制服或穿灰色衣服以及留分头的人,尤其操直鲁豫等省口音者,一旦遇上,绝难幸免”。时马福祥在南京任国府委员,有管家在看家,管家以阿拉伯语向马仲英问好,乘机进言,希望制止杀人。马仲英“即令白师爷拿出几板白洋布,扯成一尺见方的小白旗,中间写‘保护’两个大字,一边写上‘西北边防联军总司令’的官衔,盖上一颗鲜红大印,分插于各街道”,果然搜杀顿减。马仲英还贴安民布告,宣布门致中十大罪状,宣称为救民于水火之中,反对国民军,并非反对国民党。给党部所在地插上一面较大“保护”白旗。还将宁朔党部委员马三级(盐池人、伊斯兰教徒,留日学生)请来,给以大洋200元。

马仲英撤离民勤后,吉鸿昌部并未尾追,绕道兰州,北过中卫,向宁夏追击,到达广武。门致中的冯安邦旅也同时赶到。时接冯玉祥电令,限3日内,在不糜烂地方的前提下,收复宁夏。而马仲英为先发制人,令其副司令马谦指挥,猛扑大坝。5月6日,双方交战,开始门、吉配合不当,吉部牛团被歼灭,团长孟宪德阵亡,大坝为马部占领。马仲英部损失亦重,旅长普照明、团长马有德阵亡,“扎毛眼”旅长重伤致死。门致中主张退守中卫,吉鸿昌重新配属兵力,以所部三十师为正面主力,左右两侧由门致中的冯安邦、吴鹏举两个旅分担,发动反击,鏖战5个小时,吉鸿昌赤膊提大刀上阵,部队人人奋勇,马部不支,节节后退。吉鸿昌为免地方糜烂,亲率快速部队猛追,90华里的距离,仅用5小时,即逼近宁夏南门。马仲英临撤退之前,向商会会长要20桶煤油、一担棉花,准备放火。商会会长叩头哀求,马仲英一拍桌子说:“我马仲英儿子娃是哩。好!我不放火了。但是大公馆的火我要放哩,因为公馆后里有马福祥存的弹药,我要点烧呢,不能叫门致中拿上再来打我。”遂将马福祥的“将军第”放火烧毁。

马仲英退出银川城,北驻黄渠桥。吉鸿昌率部入城,门致中也赶到。冯玉祥升吉鸿昌为三十军军长。旋以门致中“另有任用”,由吉鸿昌代理宁夏省政府主席。吉除了重新编制部队、部署防务,还召开全省回汉代表大会,消除民族间的隔阂。

马仲英在黄渠桥,收编了杨自福(杨老二)部,所属原有五个旅,加上马廷贤的韩进禄、马从良两个旅,共有八个旅,步、骑合计六七千人。时马廷勷的参谋长马培清衔蒋介石的北平行辕主任何成濬之命,来到黄渠桥,协助马仲英反国民军。其时,马仲英及其部属正欲二次攻银川。马培清后来回忆当时情况写道:

我们一行到黄渠桥,马仲英兴高采烈地来迎我们。马仲英已长大成人,大非我十年前所见之“索非有”(马仲英经名)矣。他一派矫健粗豪之气,见面就高声说“呼达!这一下好了,我们有了后靠了,再去打宁夏吧!”他的左右,全是二十上下的年轻小伙子,如鹰似隼,顾盼自雄,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剽悍劲儿。我过了多年的军队生活,还从没见过这样一群雄赳赳的硬汉子。他们把打仗视同儿戏,马仲英一说再去打宁夏,就立刻激动起来,齐声叫好。好像攻取宁夏易如反掌。

于是,先向驻平罗的苏雨生部商洽,约定互不侵犯,取得通道,决定再攻银川,具体部署是:以马培清为总指挥,韩进禄部攻东城,杨自福部攻北城,马仲英亲率主力攻城西北,以马谦、马从良部为预备队。出发前还举行宗教仪式:

全体官兵集聚在黄渠桥的两个礼拜寺中念“讨白”(伊斯兰教徒临死时祈求归于真主的祷词)。……齐声高呼,声闻于天,悲壮激烈,触目惊心。与此同时,他们又把自己所有的衣物用品,尽数归于礼拜寺中,室内室外,堆集如山,表示此身已无衣物,一心一意只为宗教、为民族而死。

5月28日战争开始。上午10点,宁夏城陷入一片火海之中。马仲英一到西北城,就架起云梯扑城,一连多次,都被国民军打了下来。国民军为解除扑城威胁,一部从西门冲出,与马部展开肉搏,被马部赶回去。如此反复三次。国民军都是训练有素的官兵,马仲英所率为其冲锋陷阵的精锐,堪称棋逢对手,各不相让,一时人头滚落,血肉横飞,目击者称之为“最疯狂的战斗”。与此同时,马培清下令各路加紧进攻,杨自福部两次攻入北关,都被国民军击退。国民军郑大章部骑兵乘势攻占北塔,马培清亲率随从数十人上阵争夺。后国民军第4次从西门冲出,双方正激战间,国民军冯安邦部自新城掩至,两下夹击,马仲英不支,只好撤退,损失很大,伤亡600余人,他赖以冲锋陷阵的奋勇队300余人几无一生还,毛毛师长(即马仪)战死,“二司令”马仲杰也带了伤。国民军伤亡也大,事后在阵亡将士纪念碑上列名的,就在700人以上。

马仲英当日退到李刚堡,次日回到黄渠桥,谋后退之路,与阎锡山联系,阎答以“可驻宁夏境内,不得进入绥远”。此时,马廷勷已到北平,9月,蒋介石任马廷勷为讨逆军第十五路总指挥,在北平丰盛胡同设立总指挥部。任马廷贤为第一纵队司令,马仲英为第二纵队司令。马仲英以自己屈居“二马”之后,对此任命不满。旋将部队从黄渠桥撤至后套,驻在磴口县属大滩、三盛公一带。

马仲英经包头到北平。马廷勷总指挥部政治处主任定喜臣以马廷勷平庸无能,久怀轻视之心。此时一见马仲英年轻有为,乃乘机拉拢挑拨,使马仲英与马廷勷日渐疏远,终至互不见面。在马廷勷催造人马枪支统计表时,定喜臣给马仲英出主意,马仲英部编列两个步兵师、两个骑兵师并一个炮兵团,马廷贤部也编列三个师,实际马仲英仅有3000多人,马廷贤还不到3000人,无法上报。正拟重新编造时,忽奉蒋介石命令,讨逆军第十五路总指挥部撤销,马廷勷调为总司令部上将参议。但马仲英等如何安排,没有下文。马仲英进退两难,即派马福堂(马鸿宾部团长,时在北平)为代表,前往徐州,与蒋介石的第十一军军长马鸿逵联络,另谋出路。后经马福祥出面向蒋介石活动,同意将马仲英部调往徐州,归马鸿逵收编。马鸿逵派马如龙等来到北平,与马仲英接洽。马仲英即回到后套,向部属传达此一决定,部属尚无异言。年底,马仲英率部由大滩出发,前往包头,准备搭火车南下徐州。行抵头道桥时,部队突然变卦,转身回走,马仲英制止不住,只有100多人随他到了包头。路经大同时,又被阎锡山部骑兵司令赵承绶扣留1个月,经马福祥交涉,才放出来,到了北平。一个曾经统率数万大兵攻城略地、叱咤风云的“尕司令”,此时遂成光杆。

此后,马仲英部被吉鸿昌改编为3个骑兵旅,马谦为第一旅旅长,驻中卫县;韩进禄为第二旅旅长,驻灵武县;马为良为第三旅旅长,驻金积县。不久,蒋、冯、阎中原大战爆发,冯部刘郁芬、孙连仲、吉鸿昌等率部离开甘、宁、青东下,宁夏只有苏雨生和马谦部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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