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号

《国号》

第36章 秘密营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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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二察觉出高欢有所疑虑,本想再添一把火,把这件丢人的事落实下来。但看高欢不想再说下去的样子,只好扭转话题说:“孩儿没有别的意思,就是仰慕您的深明大义,慈悲胸怀。所以想一辈子侍奉左右,尽一份孝心。您若是不答应,岂不是伤了孩儿的一片真情。再考虑考虑吧,义父!”

从吕二第一声口称欢哥为义父开始,呼延狼的大嘴就没有合上。下巴都快掉下来了,吕二还没有进行完“认贼作父”的把戏。呼延狼看看欢哥,再看看吕二,他是一句话都不敢插。小心翼翼的将手摸到良心处,硬生生的看着二人表演,却不敢阻拦。

高欢用余光扫了呼延狼一眼,又将注意力集中到吕二身上。他是被这家伙戏精一样的表演搞的有些啼笑皆非,只好说:“行,为父考虑考虑。”这时候,上辈子那个六十岁的老心脏又莫名其妙的复活了。

吕二欣喜地说:“您这是答应了?哎呀,太好了!孩儿给义父磕头!”

高欢急忙制止说:“我什么时候答应了。”

吕二说:“您刚才说,为父考虑考虑。这不就是答应了么。”

高欢到了嘴边的话又被这家伙快速的反应噎了回去,只好苦笑着说:“那好,就依你。不过,你还是不要张扬为好。”

吕二见高欢答应收他为义子,高兴的又磕了三个响头,这才起身。

就在这时,李虎领着五名青年书生进来了。见高欢和吕二正说着什么,本想退出去,又觉得不合适,便与高欢一一见礼后,默默坐在一旁。

李虎是个机灵孩子,见这种情景,单膝跪地报告道:“启禀二位长官,弟子们的授业恩师全部请到。没有别的任务差遣,卑下这便告辞。”

吕二看了高欢一眼,见高欢无所表示,便说:“你先下去吧。赶紧回去洗漱,准备用餐。”转过头来又对高欢说:“义父,孩儿为您介绍五位先生。”

他这么一说,五位青年书生狐疑的目光,不停的在两人脸上来回扫射。弄得高欢有些尴尬。

吕二则恍若无知。呼延狼在一旁心想,驴二蛋这家伙脸皮厚起来,简直比城墙还结实。欢哥也不知道看上他哪儿了。少年营这么重要的一支力量,怎么可以交给这样的人把持。这家伙一看就是两面派,而且脸黑心更黑。早晚有一天会坏了欢哥的大事。唉!既然是欢哥看上的人,还是多了解为好。至少以后要多多向这家伙讨教讨教,做人怎样才能更不要脸。

当着五位书生的面,吕二红口白牙的说:“看我这脑子,都忙糊涂了。长幼不分,伦理无序,简直该打。来来来,先给诸位介绍一下。这位是高家家主,我们这个少年营的缔造者,倾家荡产扶危济困的慈善大家,娄家昭君小姐的乘龙快婿,怀朔镇现任镇军函使,更是我吕二的义父,姓高名欢。各位请大礼参拜。”吕二像个司仪似的,就地组织参拜大礼。

五人终于听明白眼前这位是何许人也了。他们五人被娄家家主点名来怀朔支援,说是帮着女婿建立一个蒙学学堂。少则一年,多则两年就可返回平城。其间的一切费用都由娄家承担。薪水在原来的基础上涨三倍。答应来此支援的儒生,家里的一切困难娄家都会帮助解决。支援期满后,可以选择留用或离开,完全自愿。为了家里的妇孺能吃口饱饭,儒生的那点虚荣全部丢到垃圾坑里了。本来他们也是寄生在娄家混饭吃的,主家有所差遣,不能不去,也不敢不去。时下,北地儒生的日子还不如农夫。务农没体力,读书没前途。给人当幕僚,竞争太激烈。受聘做个大户人家的蒙学先生,鲜卑人大多是马上糙汉,不喜舞文弄墨。有眼界、有慈悲心的勋贵,这些年慢慢重视起子女的教育问题,也才开始收留雇佣儒学书生帮着教育子侄。迁都之后,虽说孔圣人被皇帝再次推崇,但尊儒重教的风气在南人那边蔚然成风,北地对汉化改革的抵制依然强烈。拓跋朝廷实行“胡汉分治”,即便是各级政府官员里的汉族官吏,日子过得同样拮据。自前几年实行俸禄制开始,汉族官员的日子才逐渐好转。没有功名在身的白身,只能投靠大户勋贵混口饭吃。

五人听吕二这般介绍,方才明白眼前这位就是主家的三女婿。急忙起身,迎着高欢便大礼参拜下去。虽心不甘情不愿,但为了生活,他们不敢违拗主人家的规矩。

现在的高欢,还没有心安理得当主子,称老爷的心理准备。见五位青年长跪大礼,他觉得臊得慌。急忙起身,虚礼以扶,口称:“使不得、使不得。尊师重教,该是高欢参拜各位先生才对。本末倒置,本末倒置了!”

五人听他这么说,浑身一震。多少年了,第一次听人这么抬举读书人。五个土秀才瞬间找到知音的感觉,心下感动,口称:“感谢主家抬爱。”

高欢说:“快起来、快起来,折煞我也!”说着,也长跪还礼。

六只土鳖互相左一礼、右一礼,你一礼、我一礼。折腾够了,这才起身,像失散多年的兄弟般互相审视,情意绵绵的样子。

一旁的呼延狼、李虎、吕二,被他们六人的举动搞的浑身难受。上辈子的那个夏天,虽说经常深入军营采访,沾染了一点军旅之气。但骨子里还是文人天性,对这种以礼相待的把戏很是喜欢。

五人看上去同年仿佛,都是一水儿的宽袍大袖。尽管是棉衣,但风格不变。其中一位脸色白净的书生说:“吾等受主家委托,前来相助高兄。不曾想一月之内,颇有心得。原来这里许多别出心裁的设计和口号,皆出自高兄之手,令人佩服。鄙人也姓高,名文,字逸仙。还请高兄日后不吝赐教。”

高欢一听这名字,怎么有种似曾相识之感。他没做多想,礼请诸位入座。这时,五位教头也进来了,又是同样的礼节。

高欢对五位教头只是谦逊感谢了一番,并没有大礼回拜。这种截然不同的礼遇方式,看的五名书生感动不已。看来这位高郎君,对文人和武夫的态度是有区别的。在娄家,五名教头的地位可比他们高多了。

吕二要厨房给高欢和呼延狼专门烹调美食,被高欢拒绝。同志们吃什么,领导就吃什么。官兵平等,与民同乐。在座诸位被高欢的举动感动的唏嘘不已,纷纷表示要向高欢学习。

饭桌上,吕二突然问起一个问题。其实也是众人心里的疑问。吕二说:“义父,这些日子以来,孩儿一直严格按照您交给的方法管理少年营。并要求所有人必须不折不扣的执行您老的命令。但有些东西,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推动起来就比较麻烦。”

高欢问:“比如哪些方面?”

“比如少年雄于地球,则国雄于地球。意思都明白,就是不知这地球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几位先生也说不明白。”

高欢看了他一眼说:“你就住在一颗大球上。我们脚下的土地,就是地球。”

吕二不相信高欢的话。表情虽讨好,但疑问是疑问:“义父,地是平的,怎么可能是圆的?您老拿孩儿开玩笑吧。”

高欢说:“你怎知地是平的?”

吕二说:“孩儿从平城到怀朔,一路走来,除了山河不说,总体上就是平地。地若是圆球,走着走着,不就掉下去了吗?”

高欢说:“那是因为地球足够大,距离太短,你感觉不到。照你的理解,一直往前走,会走到哪里?”

吕二说:“当然是走到天边啊!地像锅盖,天就是倒扣过来的锅底。你们说是不是?”吕二转圈问其他人。

“是的是的,就是这样的。”五名教头异口同声的帮腔道。书生们谨慎,没有急着回答。有四人凝眉沉思,一人不以为然。

高欢将每人的反应尽收眼底,但他不能有任何不悦的表示。而是接着设问:“那么,太阳何以会东起西落?星辰何以会季节变换?你从平城来的路上看见阴山时,是先看见山头,而后是山腰,乃至整个山体。还是一眼就能看到山的全部?”

吕二和五名教头各自挠头。其他几人也是一脸茫然。这些生活细节,他们从来没有认真想过,刻意观察过,留心记录过。猛然一问,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高欢转向书生说:“他们可以不懂,你们几位不能不懂。你们认为的天地是什么样的?”

其中那位不以为然的书生拱手以礼说:“在下姓张、名义、字子然。祖籍南阳,乃汉顺帝永安年太史令张衡张平子后裔。祖上对天地大道早有结论。”

高欢听他自我介绍,实实在在的吓了一跳。惊讶的问:“你说你是谁的后裔,张衡张平子?发明制作候风地动仪的那个张衡前辈?”

张义很臭屁的回答:“然也,正是在下先祖。”

高欢急忙起身,激动地握着张义的手说:“失敬失敬,孜然兄,简直太失敬了。窃不知张衡前辈的后代会在我这山旮旯里教书,简直是暴殄天物。”他这一激动,连心里话也说了出来。

张义说:“高兄过奖。鄙人的字为子然,夫子的子,不是孜然的孜。”

高欢尴尬了一下,接着说:“不知令先祖的浑天仪和候风地动仪还在不在。有没有实物存世?”他的印象中,地动仪好像就是这个年代失传的。如果张家后辈子孙手里有个模型啥的,岂不是能够仿制一批出来,留给后世研究?

张义遗憾地说:“常年战乱,高兄所说的浑天仪和候风地动仪,在下也不知在哪里。只是,您说起的天地之理,先祖的学说主旨是……”

高欢说:“你不用介绍,我知道。大概意思是,浑天如鸡子,天体圆如蛋丸,地如鸡中黄,天内充满水,天靠气支撑,地则浮于水面。这一理论可以概括为浑天说。吕二的说法可以概括为盖天说。不过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们,这两种说法都是错误的。你们别惊讶,也别怀疑我说的。回头找个空闲时间,慢慢为你们释疑解说。今天先留个问题供你们思考。不仅你们要思考,还要让少年营的孩子们全都思考,并给出各自理解的答案。过段时间我再来,咱们互相探讨,看看谁的答案正确。这个问题非常重要,关系到我们的世界观。什么叫世界观?通俗讲,就是我们看待这个世界的方法。世界观错了,一切都是错的。”

在座诸人凝神静听。特别是张义,此刻看向高欢的眼神,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高欢接着说:“我的问题是:假如我们脚下的地球是圆的。其一,你朝着一个方向一直走下去,会走到哪里?其二、球体上站着的我们,为何会见到日出日落,斗转星移?是地球在自己转动,还是日月星辰在转动,抑或是都在转动?如果地球也在转动,我们为何掉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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