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号

《国号》

第45章 砍瓜切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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秃鹿部落被厍狄盛安置在离本部东南方向十里外,一百多落毡包星星点点的散落在这片洼地里。尽管大雪冰封,为了节省草料,牧人还是要将牛羊赶出雪地刨食干草,留在部落里享受草料的只有马匹、牛犊和羊羔。

阿依尔古丽心事重重的在毡包里等着阿爸回来,直到中午也不见人。次兄和两个弟弟出去牧羊了,估计也快回来了。午饭已经做好了,就温在锅里。她没什么胃口,拿了一块饼子烤在火盆边上,偶尔掰一块慢慢咀嚼,一边吃一边想着心思。

想着想着,就想到九月初发生在故乡全族差点被人灭族的事。若不是阿爸得到可汉庭叛乱的消息立刻决定南迁,秃鹿部落当时就已经人畜皆无了。没来得及跑的另外几个部落,第二天夜里,连人带牲畜被席卷一空。托阿爸的福,秃鹿部落侥幸逃过一劫,也找到一处暂时可以安身之地。可谁知,躲过了虎豹,又遇见了豺狼。巴尔哈拉这头青狼窜进了羊群,一夜之间霸占了临近的十个部落,牲畜没收,女子为奴,五百多人死了两百青壮和弱女。同族的国人举起罪恶的屠刀,最担心的魏国镇民反而成了部落的救命恩人,真个是造化弄人!想到恩人,她又想到高欢那张刀刻斧劈般英俊的笑脸,还有昨夜那羞人的点点滴滴。

……她进入他的毡帐后,他睡得很沉很沉。空旷的夜里,偶尔几声狗吠和他梦中的呓语,然后是自己做贼似的心跳声。桌上的酥油灯焰袅袅摇动,火盆里的干木柴噼啪作响,毡帐里温暖如春。盖在他身上的皮被滑落一旁,他仰面朝天,直挺挺像逝去的人。洁白的内衣裤……他是个爱干净的男人。看他隆起的肌肉,躺着都觉得伟岸的身形,还有……羞死人了,睡觉也不老实……

阿爸说:“把生米煮成熟饭,你才能安全。你安全了,部落才能安全。”

意思自己明白,可是,怎样才能煮成熟饭?他睡得那么死……怎么又侧身睡了,他侧身睡觉的样子像条老狼。……他怎么喜欢双手插入腿缝,是感觉冷了吗?

她为他重新盖好被子,盯着他的眉眼五官仔细看,她想从五官上看出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阿爸将自己当礼物送给了他,他也收下自己这个礼物,以后就要一辈子侍候他了,他会对自己好吗?他看自己的眼神是火热的,可旺盛的火焰熄灭以后,他会不会也像阿爸对阿妈那样可有可无?阿妈也是远近闻名的美人,可前年被另一个部落的人抢了去,阿爸也没去抢回来,更没有去报仇。他会和阿爸对待阿妈一样对待自己吗?

他和阿爸不是一类人。第一个照面,他看我们十个女孩的眼神是怜悯。后来得知我们不是陪酒歌姬,他还是一样的怜悯眼神。

他和阿爸又是同一类人。因为他接受了我们这些所谓的礼物。在他们眼里,我们十个女孩子只是他们男人之间交换的物品,区别只在于一个稍微善良一些,一个更加冷酷而已。

阿爸的心思自己明白,也理解,只有献出自己来感谢恩人,才是代价最小的报恩。一旦能成为恩人的宠妾,部落就可以借助恩人的力量返回草原。长兄和长姊一个月前被巴尔哈拉那个老畜生杀了,次兄是个混不吝,两个弟弟还小,自己是家里的唯一希望。虽然剩余的四兄妹同父不同母,可毕竟血浓于水。再说,早晚要嫁人,嫁谁不是嫁。

她心里很乱,千头万绪,归根结底,委身于这个男人才是部落,也是自己唯一的希望。她悉悉索索的脱去斗篷,脱去外衣,脱去毡靴,只余一身的白色的内衣。她喜欢白色,浑身上下里里外外全是白色衣装,包括贴身的短衣。她的手指轻轻划过自己的挺拔和腰身,她做好了把生米煮成熟饭的准备。

小心翼翼的脸对脸侧身躺下,她想弄醒他,又怕弄醒他。看着他眉宇忽然紧蹙,忽然一声长叹,她猜他心里一定有解不开的疙瘩。他梦到什么了?他的梦里会不会有我?不会的,仅仅一个下午的时间,只说过两句话,我怎么可能出现在他的梦里。

看着他,想着心思,酥油灯耗尽灯油灭了。黑暗中,听到他嘴里嘟嘟囔囔的呓语说:“亲爱的,想死我了。”

这句呓语说的清晰,接下来的动作更清晰。他将自己搂进怀里,紧紧地,还把呼着浓烈酒气的大嘴伸向自己的脖颈,老狼一样嗅闻。然后是上下摸索、探究……自己的心房忽然像空了一样,砰砰跳动的声音自己都能听到,而且身体热得像火……

他真是一头凶猛的禽兽,白天假装正经,灯灭了就动手动脚……怎么又不动了……还打呼噜……他他他,禽兽不如……讨厌死了……

他睡了一宿安稳觉,梦中是桃花盛开的地方。

她瞪着眼睛到天亮,夜里是烈火烹油般煎熬。

……

今天一上午,她的脑海里全是他,赶都赶不出去。从他毡帐里出来后,她哄骗小姊妹们各回各的部落,她则绕了一圈又回到毡帐。发现他和那个罗圈腿以及那矮个子去了大帐,她蹑手蹑脚的跟在后面,躲在账外偷听他们的对话。当她听说他要将自己退还给阿爸时,她急了!并不是她离不开他,而是这样一来,真的会坏了阿爸的谋划,所以才有了他和她的账外约定。

回想上午和他说的那些话,回想他和她的两年之约,回想他说话时认真且诱惑的神态,回想当时自己心脏激烈跳动的情景,阿依尔古丽顿觉脸颊滚烫。她下意识的双手捂住双颊,脑海却更加活跃。想着想着,她想到了两年后出嫁的画面。

……那一天,应该是万里无云,阳光明媚,远远的就能看见他率领一千人的迎亲队伍,披红挂彩、锣鼓喧天,浩浩荡荡的走近部落,走进部落。他骑着一匹纯白色的高头大马,崭新的新郎喜服合身合体,他满脸幸福的微笑,佩弓娶亲,挡门迎婿,献羊祝酒……他火辣辣的眼神看着珠翠插满发鬓,盛装待嫁的自己,然后将自己抱上五彩斑斓的马车,欢快的送亲喜乐随之奏响,送亲的队伍与迎亲的队伍合在一起,长长的在草原上拖出几十里,司仪高声的喊着:秃鹿部落的阿依尔古丽小公主要出嫁啦!送亲的队伍随之唱起“送亲歌”:

蟒缎和珊瑚装扮的,

美丽的姑娘是人家的。

在那冰滩上奔驰的,

银斑骏马是我们的。

银子和珊瑚装扮的,

美丽的姑娘是人家的

……

想到这样的画面,阿依尔古丽不禁有些痴了。账外突然传来的咳嗽声将她从痴心妄想中惊醒。

见是阿爸回来了,她殷勤的斟满热气腾腾的酥油茶,并为带着寒风进账的阿爸摆在桌上,然后乖巧的等着阿爸问话。此刻的她,依然双颊绯红。

“他和你说什么了?”

阿依尔古丽弱弱的说:“他说两年后,如果我还是要嫁给他,他就率领千人马队来迎娶我,除非他……死了,誓言不变。”

秃鹿贵伐低着头,仔细琢磨高欢誓言的可信度。

“你觉得他的话可信吗?”

“已经这样了,即便他失信,我们能怎么办。那样,只怪女儿命苦。”

“昨晚交待你的……办成了?”

“……他睡了……”

“那你上午说的那些话……”

“女儿不那么说,还能怎么说。……他是认了的。”

“委屈你了……”

“女儿不委屈……女儿知道阿爸作难,部落此次遭了大难,死了四十多人,阿爸不易。”

“若不是你阿姊不在了,阿爸也不会出此下策。叔叔家的两个妹妹还小,只能让你……”

“阿爸您别说了,女儿真的愿意。再说,那个人很好的。……他说他会来娶我,说明他并不打算将女儿当作侍寝女婢对待,这比预想的好许多。两年就两年,我等他!”

“他若只是随口说说,或者反悔了呢?”

“女儿赌他不会反悔。他救咱们时也许另有目的,但现在他答应当部落可汗,那他就离不开咱们的支持。……再说,女儿有女儿的办法……只是担心他……”

“你担心什么?”

“女儿担心他不会接受其他部落的女子。”

“为什么?”

“上午若不是女儿逼迫他当场应承,他也许一个都不会答应。”阿依尔古丽拍了拍粘在手上的食物残渣,接着按照自己的分析说:“女儿上午将昨天到现在发生的事前前后后的想了几遍,总觉得他的谋划可能更长远。”

听女儿这么说,秃鹿贵伐眼睛一亮,饶有兴致的问:“说给阿爸听听,看看我聪明的阿依尔所想,是不是有道理。”

尽管对阿爸的某些做法不认同,但自己的想法能引起阿爸的兴趣,阿依尔古丽内心还是骄傲的。她随手抓着自己的一根细辫子,在手里无意识的玩弄,思想的线条却集中在昨天与高欢初次见面时的情景。她说:“昨天刚一见面,您突然提出要把我们十个女孩作为献礼送给他,回想他当时的反应,应该是没想到您会这么做。若不是那个厍狄盛在旁边一个劲的使眼色,兴许他当场就拒绝您了。在女儿看来,他之所以勉强接受,应该是不愿与您搞僵关系。按理说,他是我们的救命恩人,没必要在乎我们高不高兴,可他在乎了,说明什么?昨晚酒宴散场时,他不着痕迹的将我们赶回部落,如此进退两难,出尔反尔,又说明什么?说明他的目的是要我们为他所用。只有为了这个目的,才能解释他被迫答应接受您的一番好意。”

“那他为何又要反悔呢?”

“因为他不愿被儿女私情绑住手脚。不管我们十个女孩以什么身份进入他家,我们和他就是实际上的姻亲关系,您和他就是翁婿。他付出那么大代价救下我们,不可能是慈悲心发作,定然有更大的图谋。如果他接受了我们十个女孩子,他的努力就白费了。据您所说,他是平城勋贵人家的女婿,家资巨万,妻妾和睦,对女人的需求不会大到影响他谋划的地步。所以,他才没有当场拒绝您,等酒宴散场后才将我们赶回部落,这样做不伤和气。”

秃鹿贵伐惋惜的长叹一声说:“我的阿依尔长大了,比你那几个兄弟强多了,可惜你是女儿身。……你说说,他又为何许诺你两年后的婚约?”

阿依尔古丽愣怔了片刻,语气幽幽的说:“或许只是他的缓兵之计。两年的时间足够了,不管是他,还是我们,两年当中的变化谁也不知道会怎样。”

“说得有道理,这确实应该是他的缓兵之计。可他为什么要这样呢?”秃鹿贵伐即是问女儿,也是问自己。

阿依尔古丽似乎从某种失落的情绪中缓了过来,说话的语气开始变得冷静。她说:“上午女儿在账外听到的结果是,他愿意当我们十个部落的共主,而这个主意是您提出的对吗?”

“是阿爸提出的。”

“您为什么要一个外人当我们的共主?”

“……嗨!阿爸之所以这么做,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咱家现在连奴婢算上也不到六十人,牛羊骆驼加起来一万出头一点,其他几个部落更差。若是没有战乱,日子也能过得去。可庇护我们的可汗生死不明,即便可汗现在还活着,也帮不了我们。但寄人篱下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只有回到草原,只有我们的势力强大了,部落才能存活下来。原本指望你们几个女孩子,特别是你,能赢得那小子的欢心,答应借兵马给我们杀回草原,可惜他不原接受你们。还有什么办法能让他动心?想来想去,只有投靠他,成为他的子民,让他把我们的事当成他自己的事才有可能,事实证明阿爸的想法是对的。姓高的小子不是贪财好色之徒,这样的人,没有更大的利益是不会应承这事的。你和他说完话之后,他给我们交代了下一步的打算,正如我们父女猜想的那样,他的确志在整个柔然汗国。”

“您的意思是,他想当柔然的大可汗?”

“依阿爸看,不止于此,这年轻人的野心恐怕更大。”

“更大……是多大?”

“多大?说不好,至少能装下魏国和柔然两国。”

“阿爸……是不是您看走眼了?他只不过就是一个小函使,即便有平城的勋贵岳家做靠山,也不该生出蛇吞象的念头啊!他就不怕犯了忌讳,招来杀身之祸?”

“眼下不会,时间长了难说。”

“为什么?”

“因为他要做的事,眼下都不在魏国。具体出面的是那个厍狄盛,他躲在后面出谋划策,提供粮秣。阿爸让他派出人手帮助咱们收拢迸散的牧民,他随手就能调拨两千人过来。一个小小的函使能有这样的权力?说明他自己手里养着一股力量。他为何要救我们?现在看来,他早有进入草原的打算,这么说你明白了吧?”

“您的意思是,营救我们只是他进入草原的机会。没有我们,他同样会以其他方式进入?”

“就是这个意思。反过来说,这何尝不是我们的机会。如果他能抓住这次我国内乱的机会,一举拿下半个柔然的土地和生口,我们就是他的第一功臣,不管有没有你们几个女孩子在他身边,我们都有机会壮大部落。如果有你们服侍在他身边,等于加了双保险。他失败了,退出柔然,我们跟着他撤出来,最差不过就是现在的处境。他成功了,我们也就成功了,分封几百万亩草场是最小的回报。运气好的话,皇亲国戚也是有可能的。我的女儿,说不定你还能当上汉人的皇妃,或者是柔然可汗的可贺敦。”

听阿爸这么说,阿依尔古丽感觉不好意思,扭捏着说:“女儿哪有那样的好命……”

父女两人正自说得兴起,毡包外有人喊:“阿依尔古丽可是住在这里?”

父女两都听出这是高欢的声音,对望一眼,蹭的一下站起身来。

阿依尔率先撩起门帘,见到的果然是高欢和呼延狼两人,小妮子刚才还成年人似的分说天下大势的冷静样子,此刻瞬间脸色绯红,心儿撞鹿一样砰砰乱跳。她走出账外,迎着高欢的似笑非笑的笑脸说:“是你啊……”

“可不就是我嘛,你以为会是谁?”高欢的神色有点老不要脸的调戏。

“你你你、你怎么会来我家?”

“我为什么不能来看看你——家?”老不要脸的继续调戏。

“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么你是哪个意思?不欢迎我?”

“哎呀……说了我不是那个意思,你还说……”

只听秃鹿贵伐说:“阿依尔,还不快快请恩人进包,外面可冷。”

高欢这才略微低头从阿依尔撩开的门帘侧边走进毡包,身后跟着的呼延狼,怀里抱着一个小木箱,一脸古怪的跟了进来。

高欢抱拳拱手敬礼道:“秃鹿阿叔,晚辈高欢叨扰了。”

秃鹿贵伐听高欢这么称呼自己,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口称:“不敢不敢,可汗大人,您的仆人……”

高欢急忙制止他行礼,并纠正道:“这是在家里,您是阿依尔的父亲,就是高欢的长辈,尊您一声阿叔,这样才是一家人嘛。上午当着众人的面,有些话不好说清楚,临走前过来看看,有些事还要和您商量一下,方便吗?”

秃鹿贵伐顺坡下驴的说:“方便方便,有什么话尽管说。既然恩人尊我一声阿叔,老贵发也不矫情,应了便是。往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千难万难,阿叔都替你扛了。说吧,什么事?”

高欢忽然神色严肃的说:“阿叔,我接下来的话,您可能听了会不舒服,但我还是要说。我之所以不接受你们把女儿送给我的一番好意,主要是为了她们好,也是对你们几个首领和整个部落的尊重。不管你们当初的想法是什么,或者你们的风俗是什么,但把女儿当作礼物送给我这件事,从内心讲,我是接受不了的。您不要觉得晚辈唐突,若是我的宝贝女儿,即便给我一个皇位交换,我也绝对不会答应,除非女儿自己愿意。所以,我走之后,您要替我给几位首领解释一下我的苦心,不是不接受友情,而是为了更好的尊重他们。这件事就此揭过,以后都不要再提起,就当没这回事。”

一听这话,阿依尔古丽脸色煞白的看着一脸严肃的高欢发愣。

“我之所以和阿依尔有两年之约,并不是不喜欢她,而是怕给您招来麻烦。十个女孩子,我单独把阿依尔领走,其他人会怎么想?人家会怀疑您在背后捣鬼。另外,我和阿依尔毕竟只有一面之缘,若出于感恩,或者是您的逼迫,这样的婚姻,对她不公平,也是对晚辈人品的玷污。如果我们今生有缘,两年不算长。如果我们只是彼此的匆匆过客,那么,多见一面也嫌多。所以,我希望您能理解我的苦心。不知晚辈这样说,您能否明白?”高欢说。

秃鹿贵伐惭愧的点头说:“明白,你想的细致稳妥,我会帮你解说的。我这里你也放心,即便你不说,我也理解你的用意。”

高欢鞠躬行礼道:“谢谢的您的理解。至于阿依尔……咦,你哭什么呀?”他正待和阿依尔古丽好好说说接下来该怎么办,扭头一看,这妮子泪眼婆娑的样子简直让他心疼死了。

“别哭别哭,我还有话要交待给你呢。把箱子打开。”说着,让呼延狼把怀里抱着的精致小木箱打开,里面是闪闪发光的珠宝首饰和一个小纸包。

高欢接着说:“临别时,给你一些见面礼,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希望你从今往后,漂漂亮亮,快快乐乐度过每一天。过些天,我会差人给你送些绸缎布料,金银首饰过来,想穿什么样式的衣裙你自己决定。箱子里有些金银,花完了找苜蓿嫂子要,有什么难处也找他们两口子,我已经交待过了,天大的事他们也会帮你的。若有什么喜欢的,需要的,也及时差人告知我一声,我会努力去办。……还有,在家多孝敬阿爸,多关心兄弟姊妹,交好身边的朋友。至于男人们的事,你一个姑娘家家的就不要参与了。吃好、喝好、穿好、玩好,才是你该干的,不要怕花钱。……我不在身边,你要保护好自己。你我两人的约定,你可以当作没那回事,想嫁谁就嫁谁,不要担心我,更不要为一个约定,束缚了自己的本心……别哭别哭,我这还有话要交待……算了算了,不说了。瞧你这眼泪,跟珍珠似的,一串一串的。”

他不这么说还好,越说,阿依尔的眼泪就越多。长这么大,她第一次感觉到温暖会从人的心底散发出来,眼泪控制不住,怎么也控制不住。自己这是怎么了?就因为他的几句好话,就这么在阿爸面前,在外人面前,眼泪流啊流!

秃鹿贵伐也是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枯井一样的双眼居然有些湿润。是不是自己对女儿太过忽视了,姓高的小子几句话就将我养了十几年的宝贝女儿彻底俘虏了?女人是可以这么哄的?难怪我那些女人都木头板似的……

就在几人煽情的时候,一个生不啦嚓的声音出现了:“妹妹,谁欺负你了,二哥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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