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号

《国号》

第48章 尉粲入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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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朔镇最热闹的赌坊叫“黑虎坊”,紧挨着和顺酒楼西墙,推开一道暗门,两家是相通的。自打黑虎坊开张以后,镇里的其他两家坚持了不到一个月就被迫关张了,赌坊看场子的、送茶点的,陪赌的风月女子、发牌的荷官一类的工作人员一并被“黑虎坊”收归门下。两个小赌坊的东家,一个消失了,一个断了条腿,成了“黑虎坊”得主事。

古往今来,赌坊的套路大同小异,赌博的内容也差别不大。能做大的赌坊,一般都是背后势力庞大,资财雄厚,表面上公平。特别是公平二字,对赌坊来说是招牌,就是信誉。若是赌客们感觉你处处陷阱,谁还来啊。第二方面的信誉就是不能出老千,出千者的结局大多是被剁去双手。赌局大的情况下出千,死是一定的,所以,赌场讲究的就是“公平博弈,愿赌服输”。

至于赌具方面的发展,既日新月异,又万变不离其宗。例如推牌九,赌大小,赌轮盘等,几乎千年不变。赌博是人类的天性,如食色一样,人人内心都藏着一个“赌兽”,区别在于有人能压制住这头怪兽,有人则放任它的肆虐。小赌赌钱财,中赌赌命运,大赌赌国运。

怀朔镇的黑虎坊里,除了世人耳熟能详的赌博游戏外,还有一种及其简单,且老少皆宜的赌法,俗名叫“淘宝”。没人知道这个赌博游戏起源于何时,但这里的人都知道这个游戏,并积极参与。

规则很简单,桌面上(因地制宜可以在地面上或其他什么平面上)画一个十字,分别在十字四角标注壹、贰、叄、肆。庄家双手攥四个数字中的任何单个数字或一组数字,也可以用其他器皿将数字遮盖起来让闲家猜。数字可以是任何替代物,比如羊粪蛋、小木棍、土坷垃、小石子等。猜中一组数字,赔率翻倍,即一元变二元。猜中单数,赔率双倍,一元变四元。所谓一组数字即:一三、二三、一四、二四任意组合。一组数字分别放置在两只手里或两个器皿里,如左手是一,右手是三,这就是一三,押注者猜成一四,算猜对一半,不输不赢。猜其他不相干的数字为输。这个简单的赌博游戏,不分民族、性别、语言、老少、亲疏、人数,肢体是否健全,智商是否达标,只要能数到四就可以参与。因其随时随地可以开赌局,所以普及面很广。可以赌一把就撤,也可以坚持到底,唯一的条件就是不要少于四个人。实在缺人,三个人也是可以玩,所以,这种赌博游戏最是吸引人。加之庄家宣传说这种游戏貌似三比一的输赢概率,故玩这个赌博游戏者最多。恰恰因为它通俗化、群众基础广泛,真正的大赌家又不屑参与,参与者多是家境一般,且赌瘾极大的赌棍或初学者。

此时此刻,在黑虎坊里的“淘宝”赌桌前,围着十几个神经紧张的淘宝游戏参与者,一庄三闲坐着玩,面前除了一摞摞的“正光通宝”铜钱,还有赌场赠送的一碟瓜子。围观者中的随机参与者也称“钓鱼”,站在三闲身后,瞅准机会押一注。赢了便激动地气血上涌,输了就以恶毒的脏话纾解心中的不快。

华北贸易商行自己发行的“正光通宝”,现在已然成了怀朔镇的硬通货,镇民和商家都认这款新制铜钱,即便是赌场,现在也出现了“正光通宝”的身影。一方面是分量足、质量好,币值表面上看起来也惹眼。还有一个原因是,华北贸易商行运营以来的信誉不错,赢得了本镇大多数人的信任。更重要的是,商行的产品转包出一部分粗加工份额后,客观上促使怀朔镇的闲散劳动力直接或间接的参与进了这场半工业化的生产当中,支付他们劳动报酬的正是这款铜钱。同时,在商行强势的要求下,所有供货商的收益也用新制钱结算,进一步加快了“正光通宝”的流通。所以,小额赌本的“淘宝”,不用换成筹码,直接用现金对赌。

如今怀朔镇狱队尉景的儿子尉粲,已非昔日吴下阿蒙了,吃的、穿的都开始讲究了。玩的东西也不再是小孩过家家那样的游戏,进进出出也都是镇里数得上的高档场所。

今天午后,他一如既往地约了几个好友,吃饱喝足后,一定要来黑虎坊碰碰运气。一连几天,每天都要输几百铜钱,实在是让他心里憋得慌。还就不信了,我尉粲大公子的手气难道能一臭到底?

为了转运气,他今天刻意换了一身舅舅家出产的新款皮衣、皮帽、皮手套,拒绝了朋友逛窑子的提议,直接来到赌坊。庄家还是这几天一直侍候他的那个一口洛阳口音的庄家,上下两位还是刘三和李四,赌桌也没变,赌具还是淘宝,一切如旧,可运气却变了。

赌场有句谚语,情场失意,赌场便会得意。果不其然,今天没有沾窑姐儿的脏身子,赌运立马上身,撵都撵不走。

此时此刻,风度翩翩的尉粲坐在赌桌前,嘴角撇的像八万似的,富家公子的派头想掩饰都掩饰不住,何况他还在故意张扬。身边一个十二三岁脏兮兮的小少年叫“小三”,没有大名,是尉粲根据他跟在自己身边时间早晚的顺序,随便给他安了一个顺口的名字。小三乖巧的把桌上的瓜子嗑好了,再一粒一粒的喂进尉粲嘴里,殷勤的小样,更加衬托出尉粲的高贵与不同凡响。十四岁的少年人装黑社会老大,就是眼前尉粲的这副做派。

此时的赌桌上,尉粲是唯一的赢家,这让他膨胀的样子看起来十分滑稽。他手里拿着一摞铜钱一边无意识的玩弄,一边等着庄家准备。

“粲公子今天这是怎么了,把把买独龙、把把赢,被财神舔过腚眼儿了?这么好的手气,何不赌大点?一把十个二十个小钱儿,一下午也赢不了一贯。庄家,赌注加大可以吗?”坐在左手的老赌棍刘三撺掇尉粲。

刘三本是匈奴人,四十多岁的年纪,无儿无女,老光棍一条。现下是给镇军府喂马的马倌,没什么高雅的爱好,就喜欢赌博。刘三不是他的本名,他的本名叫刘嗤,因为一次赌输了付不起账,手起刀落,自己切下自己左手的两根手指头,所以得了个外号叫刘三。

下家李四帮腔说:“就是,堂堂的尉大公子,输赢只在几十个铜子儿,说出去丢面子。”

至于这位李四,本来是个逃犯,两年前被镇军抓了壮丁,因祸得福,成了一名镇兵,负责城门守卫。

庄家说:“只要粲公子愿意,加多大都行,现在由粲公子说了算。”

尉粲听刘三、李四撺掇时还保持着一点点的清明,可听庄家也这么说,内心便有些意动。回头看了看身边围着的赌友,一个个向他投来羡慕和景仰的眼神,这让他忽然生出了一种出身尊贵,富可敌国的幻觉。整个赌桌上,洋洋洒洒十几个人,不管庄闲,都要看自己的眼色,所有人的命运都掌握在自己手里,要他们往东,他们不敢往西,嚯……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这种颐指气使的感觉,心里像被充了气的猪尿泡,膨胀的厉害,感觉有点飘!

……加大赌注就加大赌注,凭我尉粲现在的身份,赌多大算大?华北贸易商行够牛吧?那是我们家开的!各种晃瞎人眼睛的新鲜物事没见过吧?那是我们家做的!眼前这黄灿灿的铜钱够精致吧?那是我们家铸的。不就赌几把嘛,有什么呀?

尉粲看了看众人渴望的眼神,然后轻轻的咳了一声,尽可能的拿出一副成熟男人很装逼的口吻说:“既然都有这方面的愿望,那就随了二三子的愿,加大赌注吧。至于加多少,庄家看着办,本公子身上一般不带那么多现子儿,和柜上说一声,就说尉粲在此,那个啥……我的意思你明白吧?”

庄家说:“小的明白,您要多少,柜上给您准备多少,只要您在这里玩的开心就好。”

尉粲看了看刘三和李四问:“你们二位以为如何?”

刘三、李四互看一眼,异口同声的说:“听粲公子的,你说多大就多大,我们舍命陪君子。”

尉粲神色顿了顿,大着胆子伸出一根手指头说:“那就先支这么多……?”

李四没明白这是多少,便问:“粲公子,您这是多少?”

尉粲说:“一……贯……”他故意口齿含混的说。说多了怕吓着自己,说少了怕丢人现眼。

一听他壮着胆子才说出一贯,刘三炸毛了:“尉粲,你他娘这是拿老子开心吧?还以为你说的是一百贯!一贯钱你也好意思往外说?我呸……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回家找小伙伴玩尿泥去吧,丢人现眼!”

被刘三这个匈奴老匹夫一顿呲吧,尉粲的脸顿时臊的通红,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毕竟刚刚出道不久,出入黑虎坊这么高档的赌坊也不过十来天的时间,还没见过什么大场面。听说来这里的大赌客,动辄十万百万贯的输赢面,听听都感觉腿抖。尽管家里现在算是衣食无忧了,可阿娘给的月历不过一百个铜钱,自己省吃俭用才攒了一贯。刚才之所以壮着胆子说出一贯,就因为那是自己唯一的家当。若输了,只能找阿爷匀兑几十个子儿,阿娘那里是别指望了,她一介从鸡屁股里往出抠钱的妇道人家,钱在她眼里就是命。尉粲心里暗骂,刘三啊流三,好你个匈奴老匹夫,你当着这么多人呲吧小爷,不是活活的把小爷架在火上烤吗?认怂了,往后在镇里怎么混?身后一帮跟屁虫,怎么看待自己这位新近崛起的纨绔?不认怂,上哪弄钱去?

心里这么想着,看向刘三的眼神就不免有些躲闪。

见他要退缩,庄家给刘三和李四使了一个微妙的眼色,刘三心领神会,及时给犹豫中的尉粲补了一刀:“怎么,不服气?不服气你他娘倒是像个男人啊!耍我老人家玩儿那?**儿插大葱,装什么大尾巴鹰!”

李四也说:“粲公子,有多大砣,用多大秤。看你现在这打扮,吃的喝的,明明富家公子的身价,身边还领着几个常随,你拿一贯钱要赌大的,这不是自己糟蹋自己呢么。我李四家资不丰,也不至于拿这点钱吹大话,丢不起那人。”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把尉粲挤兑的脸色红一阵白一阵,一张小白脸实在不知道往哪搁。去你娘的,你俩的身价以为小爷不知道?穷球抽打的炕板响,怕你们啊!小爷这就说出一百贯的赌头,看你俩敢不敢应承?于是他便咬着牙根儿说:“刚才说秃噜嘴了,我说的就是一百贯,各位以为如何?够不够,不够再加码。”

刘三听尉粲这么上道,这才假意消气道:“这还差不多。少是少了点,不过,以你这毛还没长齐的奶娃子来说,已经够多了。”

尉粲一听这话更不乐意了,既然大话已经说出口了,索性就再往大了撑,撑死你俩王八蛋算求了。于是,他瞪着眼睛怒道:“刘三,念在你岁数和我阿爷差不多的份上,小爷一直忍着你,别倚老卖老,为老不尊。小爷乃男子汉大丈夫,几曾说话不算数了?再加四百贯,敢不敢赌?”

刘三故作着恼,也骂骂咧咧道:“三爷说你是奶娃子,就是给你阿爷尉景面子。哼!否则就该称呼你一声二刈子了。撒个大胆儿才叫板五百贯,这是男人干的事?你不嫌丢人,三爷我还嫌丢人!你若有胆,就赌一千贯。你敢,说明你是男人。不敢,三爷只能称呼你一声二刈子。”

尉粲被挤兑的火冒三丈,奋力一拍桌子道:“一千贯就一千贯,谁不敢赌,磕头认错,从此当孙子。”

刘三说:“好!就这么定了!庄家,拿纸笔来,三爷和粲公子都没那么多现子儿,打个借条,散场后还上。”

庄家征求尉粲的意见道:“粲公子的意思……?”

尉粲说:“就照他说的,立据为证,签字画押。”

庄家说:“好唻,听粲公子的。”说罢,一溜烟儿的离开,拿着纸笔印泥又一溜烟儿的回来。

尉粲、刘三、李四,三位闲家都写了借据,签字画押。庄家收好借据,让小二给每人准备了足够的筹码,又上了茶点,换了新茶,恭恭敬敬的摆放在三位面前。

庄家问尉粲:“粲公子,是继续淘宝,还是换个玩法,比如推牌九,或赌大小?”

尉粲说:“就玩淘宝,小爷今天和这个有缘。”

庄家又象征性的问了刘三和李四的意见:“你们二位呢?”

刘三答道:“舍命陪君子,今天三爷就陪尉粲小郎君爽一把。”刘三见尉粲终于上了道,嘴里的二刈子、奶娃子,立刻变成了小郎君。

李四说:“粲大公子豪赌一把,对他来说,输了也不过九牛一毛。但我李四也不是吓大的,舍命陪一把就陪一把。”

庄家确定了三人的要求,这才郑重其事的说:“那就听粲公子的,继续淘宝。粲公子,按照规矩,千贯钱的赌局,押一把最低不能少于十贯,但上不封顶,您听明白了吗?”

尉粲说:“明白了,啰嗦,开始吧。”

庄家准备好之后,刘三和李四分别押一三和二四,尉粲拿起面前的一摞筹码,数了数,正好十贯,直接压在“壹”字上说:“开盘。”

就在庄家重新准备赌局的时刻,就在十数双迷恋般的眼神看向他的时刻,年仅十四岁的尉粲,第一次感受到心脏即将从口腔里跳出来的感觉,两只耳朵似乎什么都听不见了,连为他剥瓜子皮的常随小三祈求他不要冲动的目光也视而不见,眼前的一切都那么刺眼、刺激。

新的赌局开盘后,他还是延续了先前的赌运,财神爷与他不离不弃。第一把,本来就有点试水的意思,得知运气还在,尉粲狂跳的心脏总算稍稍稳定了一些。第二把他想换个数字押,就选了“贰”字。等庄家揭开谜底,果然如前,继续财源滚滚。一连四个数字他都试了一遍,三和四都输了,但一和二却继续着爆棚的运气。特别是这个“壹”字,今天就是他的幸运数。第五把,他直接在这个幸运数字上押了一百贯,若是赢了,直接收益三百贯。

在场的所有人,哦,对了,现在已经不是十几个,而是几十个围观者了。其他几桌的赌客听见这边气氛有异,纷纷过来查探究竟。当得知尉狱队的大儿子尉粲与刘三、李四三人共同与庄家玩淘宝,赌资居然高达千贯,我的天!赌坊开张以来,玩淘宝的押注,最多也不过一次一两贯,尉景这个胆大包天的儿子初出茅庐,就敢拿小孩游戏玩这么大的赌局,真个是英雄出在少年啊!

可惜了,庄家开出的数字是“贰”,差一点点,就差一点点。现场发出的各种声音当中,主流声音还是以“可惜”为主。

尉粲也觉得可惜,算一算,前四把算是平手,第五把输了一百贯。手里还有九百贯的筹码,机会有的是。下一把押二百贯,若是押独龙能赢,本利相加是八百贯,合计反赢五百贯。此时的尉粲,把玩筹码的手不受控制的抖动。

“奶娃子,输一把就怂了?是不是男人,不仅看裤裆里那玩意儿,更要看你做事够不够很。这一把我押二三,二百贯。”说罢,把二百贯的筹码直接分别压在“贰”和“叁”的数字上。

刘三押二三,李四必押一四,两人相抵,不输不赢,只是尉粲没有看出其中的猫腻。

刘三和李四出手之后,尉粲也将二百贯的筹码继续押在给他带来好运的“壹”上。等庄家揭开扣在桌上的两只碗,里面是“贰”和“肆”。

日!这一把又输了!

手里还剩七百贯,如果这个时候收手,损失虽大,但也不至于倾家荡产,毕竟有高欢做后盾,怎么着也不会让阿姊家负债。三百贯可能是尉景家的全部资产,但偿还这点赌债,对现在的高欢来说算不上什么大事。潜意识中,尉粲的脑海里不时出现被他反复诋毁的大舅高欢的身影。也许正是这点侥幸,加快了他走向黑暗的脚步。

赌场之上,从来就没有适可而止一说。不管你是男是女,是老是少,越是输的人,想赢回来的念头就越执着。如果再有各种精神刺激,一条道走到黑,应该是大概率事件。

此时此刻,尉粲终于意识到自己闯祸了。因为一时头脑发热,以一贯钱的身价玩起了一千贯的赌局,以往的他,做梦都不会出现这样的场景。可现在,他居然不知不觉中上道了,而且是打死他也退不下场的上道了。他心里开始焦躁,食指抖动的越加剧烈。事已至此,只能祈求鸿运还在,一宝押三百贯,若能押中,本利合计一千二百贯,立马收手。决心已定,三百贯的筹码继续押“壹”。

……

冬日未时的阳光是斜射着的,人若直面它,依然是刺眼的。

尉粲从赌坊里晕晕乎乎的出来,对着阳光看,直到看出两眼泪花才慢慢的蹲在地上。醒了,他彻底醒了,是因为他知道签字画押的一千贯输光了。晕乎,还在晕晕乎乎,脚下软绵绵的,是因为他不知道怎么就输了,输的那么利索,前后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一千贯,杀了自己也酬不来一千贯还债。别说一千贯,即便是一贯也酬不来。阿娘知道以后,会不会打死自己?一定会!阿爷会不会帮自己?难说!先前只是赌十几个子儿,怎么突然就变成一千贯了?好像是被刘三那个匈奴老匹夫刺激的,还有李四那王八蛋做帮凶。他俩是不是和庄家捏好了套子让自己钻?回想当时的情景,庄家好像一直听自己的,并无异样。那么,自己当时为什么会入套呢?想不起来了。扭头看看不离不弃的小常随,忽然想起这孩子当时好像是要阻止自己的。

“小三,记得你好像……不想让爷赌大的,是吗?”尉粲问。

名叫小三的小心翼翼的说:“粲爷,那老不死的刘三和李四是故意的。”

尉粲说:“你怎么知道他们是故意的?”

小三说:“我看见他们挤眉弄眼的,不安好心,就就就想告诉你,怕你上当。”

尉粲着恼的说:“那你为何不拦着爷?”

小三说:“拦了,你不听,还踹了我一脚……”

尉粲回忆当时的情景,但实在是回忆不起来。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怎么想都觉得走投无路。不行,小爷要杀了刘三和李四两个王八蛋。想到这里,随手从鞋子里抽出一把匕首,怒冲冲的返回赌坊。刚推开门,里边怼出一个钵盂大的拳头,直接砸在他白白净净的门面上,顿时鼻口鲜血如喷泉一样。

跟在身后的小三吓得嚎啕大哭,并惊恐地扯着嗓子喊道:“打死人了,打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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