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烨怕超风吃亏，忙挣扎起身上前拉住他。刘元吉的妹子也劝他哥哥，刘元吉用眼斜着明烨和超风，冷哼一声，没再说什么，招呼他妹子收拾东西准备回去。

超风拾起明烨的猎枪，替明烨背着，搀扶着明烨一边走一边还埋怨明烨:“叫你别走远，你怎么跑这来了，清风哥千叮万嘱的叫我照看你，你弄成这样，我可怎么和清风哥交待！”

“你们等等！”刘元吉忽喝了一声。

明烨和超风回过头，就见已经走出几丈远的刘元吉返身走了过来，上下打量了明烨好几眼，仿佛此时此刻才认得他似的，末了，问董超风:“你刚才说啥？清风？刘清风回来了？”

“是又怎么样，干你啥事？！”超风气呼呼地说完，扶着明烨扭头就走。

董超风扶着柳明烨走到水边，明烨指了指那个夹着兔子的铁夹，超风说:“那不是咱的，是刘元吉的。你呀，什么都还不懂，就乱跑，你看那树皮──一看就知是刘元吉的趟子，他从来只插金银花。说起来是他打伤了你，但论起规矩来，还是咱理亏。”

明烨顺着超风指的方向一看，只见在溪旁一棵独立的大树的枝丫上，卡着一块二尺长短的树皮卷儿，里头还插着野花。

“打树皮”是猎人的一种行帮语言，不懂的人，以为这一卷野花野草架在树上只是漂亮好看，孰不知，这是危险和死亡的象征。

狩猎人讲究地盘，狩猎帮之间讲究先来后到，谁先占了某处“打树皮”了，后来的狩猎帮就要主动躲开。一是因为道义，二是人家可能在秘密的地方设置了狩猎的“地枪”、“地箭”，再往里走，不小心会丧了命。

明烨悔恨不已，问超风:“刘元吉家住哪？”

“离这有七、八里，咱两家的地盘，就以这条溪为界。”

“那鹿怎么是他的？！”明烨还老大不服气。

“那是刘元吉捉的，那犊子善使飞索，一天到晚手里晃着绳子，只要被他近了身，想套啥就能套到啥，光我见到的就没落空的。那鹿他妹子养熟了，那个刘元吉挺疼他妹子，当初，就是因为我得罪了他妹子，我和清风才和他不对付的。”

“他的武艺比你怎么样？”

“比我？”超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比我强多了”，但马上又神气地说:“不过他也有个对手，清风哥至少可以和他打个平手，可惜，清风哥不在！”

两人走回潭边，超风不禁“咦”了一声，他方才晾在卧牛石上的野兔不见了。大黄倏地冲了出去，在下风处，一只小豺狗正把那兔子往杂树棵子里拖。

超风骂一声娘，提着自己的猎枪赶了过去，可猛地，大黄收住了脚少，狂吠了

起来！

“熊！”

已冲到杂树棵子前的超风惊叫着连连后退，一声沉闷的吼声，伴着风声和树枝折断的声音，一只黑熊扑了出来，直向超风，太近了，超风来不及放枪忙向一棵大树后一闪，枪掉在了地上，熊一掌打在树上，整棵树都摇了起来。

超风躲闪着往大树密的地方跑，柳明烨端起猎枪，向熊开了一枪，却该死，枪是空的！弹丸打山猫子、打鹿打掉了，过后又只想着那刘元吉忘了装了。

柳明烨忙丢开猎枪，一伸手，从腰间拔出那支左轮，冲上几步，对着那黑瞎子连开几枪，熊大声吼着，弃了超风直扑明烨，明烨又开了几枪，熊皮厚，左轮手枪的子弹不顶事，熊还是往前冲，一下子就扑到明烨面前三丈处，明烨手里握着空枪，早吓出了一身冷汗，把空枪向熊一甩，扭头就跑，冷不防一脚踩在树根上，一滑，摔了一跤，明烨望着正扑过来的庞然巨兽，本能的双手护头，发出一声绝望的哀嚎。

说时迟那时快，“砰”的一声枪响，一个人飞奔而至，朝黑熊开了一枪，那黑熊身形一晃，发出一声巨吼，顿时地动山摇！

柳明烨双手抱着脑袋，乘机向旁一滚；另一边董超风飞抢上前，拾起他的猎枪，冲熊又开了一枪，几乎是同时，之前飞奔而至的那人，也向熊再开了一枪，那熊又是一晃，总算栽倒了。

柳明烨喘着粗气扭头一看，开第一和第三枪的，竟然是刘元吉！

两家不是以溪为界么，刘元吉怎么过来了？可不管怎么说，要不是他的那两枪，自己已经没命了。

“多谢！”柳明烨说着，心里不禁惭愧，方才还把人家从妹子一直操上祖宗十八代呢。

柳明烨对着刘元吉，作出一副无限感激状。

刘元吉却根本没把他放在他眼里，轻轻的斜了扔在地上的左轮枪一眼，冷哼一声，管自砍下两只熊掌，就扬长而去，连正眼儿也没瞧柳明烨一眼。

又是热脸贴上了冷屁股，直把柳明烨气了个蛤蟆鼓:小爷我玉树临风，之前手里还拿着支绝非普通人能用的左轮手枪，那么架势，难道还不如一支“手花子”（即手枪）好看？！望着刘元吉远去的背影，明烨真不明白:这个刘元吉，难道他的眼睛，是长在脑袋顶上的？！

当晚，柳明烨在超风家就发起烧来，超风一家只有自制的草药，将养了好几天，才渐好。

一天，下半夜了，明烨从睡梦中醒来，听见门外有响动，就起来擎上灯察看，哪也没找到人，大门却开着，伸出头去看看，竟见院中一棵大树底下，有一只小鹿被拴着，柳明烨又惊又喜，扭头就往超风屋里跑，屋里只有超风娘还睡着，

明烨侧耳听听响动，寻到厨房，果然见到刘清风和董超风在一起说话，明烨兴高采烈，拉着清风的手就不舍得放下:“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刘清风笑了笑:“惦记你们呗。”

“啥时到的？”

“快半夜了。”

“怎么连夜进山？”明烨以为刘清风是为了省钱:“黑灯瞎火的多危险啊，在山下住一宿大车店，也花不了几个钱嘛。”

清风只是一笑。又上下打量明烨，抚着明烨的背关切地问:“你的伤怎么样了？旧伤还没好利索，超风说你又挨了刘元吉一下。”

明烨不由得不好意思，“好了大半了，你兄弟呢，病好了？”

“好了，在跟咱老舅学手艺呢。”

柳明烨见超风一身整齐的装束，就问:“院里的那只小鹿，你逮的？”

超风连连摇头:“我哪有那本事，是清风！我只不过是跟着走了一趟。哼！今天算是开恩了，从前清风哥隔三岔五的在晚上出去，可从来都不带我去。”超风嘴撅得老高。

“好了好了，天快亮了，忙了一晚，我也乏了，都再睡会吧。”刘清风说。

待超风回了屋，清风吹了灯，悄悄拉明烨走到院里，问明烨:“你背上的伤，觉得怎么样？到底要紧不要紧？”

清风怎么还问这个，明烨不禁奇怪，可清风神色认真，这么问必有原因。而原因是什么，明烨隐约猜到了。

“不碍事了，只是我自己还没敢很用力。清风，你有话就对我说，你连夜进山，还一再问我的背伤，是不是咱的‘买卖’，来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