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司长这是要去哪儿啊？陛下颁下圣旨，不妨一起听听？”

许德看似是在和姜涵商量，其实语气里就透着不容置疑。

姜涵虽然是皇室子弟，但也不过是个旁支，惹恼了皇帝身边最亲近的大寺人，几条命都不够用。

“许公公开口了，在下自然遵从。”

姜涵又走回衙门，并不在意其他人似笑非笑地目光。

“许爷爷，您怎么亲自来了？这种事情，让儿子跑一趟就是了！”

昭通笑脸相迎，许德拉下脸来：“混账东西！刚当上静夜司的主簿就不知深浅了？传旨这等大事在你嘴里就成了不值一提的小事？”

“爷爷饶命！儿子胡言乱语，爷爷莫要往心里去！”昭通连忙扇自己的耳光，手上可是一点余力都没有留。

许德摆了摆手：“好了好了！咱家就是跑跑腿，不是来这儿耍威风的！

你既然有了官身，那就要好好办差，给咱们这些寺人涨涨脸，不要还拿宫里那一套，平白辱没了官身。”

“爷爷教训的是！儿子记住了！”昭通退到一旁，脸上还留着红色掌印，却没有丝毫怨容。

许德看向姜铖时，老脸笑成了一朵花。

右手举着黄绢圣旨，说道：“殿下，陛下的旨意，您看在这里接旨如何？”

姜铖不敢怠慢，走到许德面前，正色道：“许公公稍待，待我摆齐香案，再接旨不迟。”

一面指派人手，一面悄悄递了银子给许德。

许德不动声色地收下，小声道：“殿下宽心，这是陛下赐给您的尚方宝剑王命旗牌，有这道圣旨，殿下办事才能无往不利！”

“承公公吉言了！”

香案摆齐，姜铖率静夜司众人跪倒在地。

许德展开圣旨，朗声道：“应天顺时，受兹明命。

朕之皇儿风猷昭茂……特封静夜司司丞，以安内外……许其先斩后奏之权，四品以下官员问罪勿需报备……经历李远利正大不阿……特命其辅佐皇子……主簿昭通……盛治二十年六月初七。”

“陛下许静夜司先斩后奏之权已是极尽殊荣，殿下当尽心尽力为陛下分忧，方不负皇恩啊！”

许德把圣旨交到姜铖手中。

“公公说的是！”

许德走出衙门时眼角余光刚好看到姜涵腿肚子打颤的模样。

姜铖一手托着圣旨，一边走向姜涵，用质问地语气说道：“姜司长方才可听到圣旨里说得什么？”

“属下，属下……”姜涵满头大汗，他也没料到皇帝对姜铖的支持居然到了这个地步，这等权力也敢交到他的手里。

“姜司长话都说不利索，身体还一直发颤，如何能够在静夜司当差？如何领导黄氅司为陛下分忧？

本殿下许你一个长假，什么时候治好了口吃症和抽搐症再回来当班吧，这段时间黄氅司便由本殿下亲自领导，你不用操心了！”

姜铖对着他挥了挥手。

姜涵猛的抬头，怒目而视，却发现姜铖用危险地笑容盯着他。

姜涵立马低下头，失魂落魄道：“殿下说得是，属下身体有疾，实难当此大任。”

姜涵“如他所愿”提前出了衙门，抬腿迈过门槛时还被绊了一下，以至于看守衙门的司役想着要不要上前搀扶一把。

姜铖不会再去搭理一个没了职权皇室弟子，姜涵失了势，以他得罪人的性格，怕是少不了会被仇人上门找麻烦。

李远利皱眉不语，他对姜涵的放肆以及姜铖的强势都有些不满。

但姜铖是静夜司司丞，初到衙门第一天必然要树立威信，他是辅助姜铖的经历，绝不能当场拆他的台，否则静夜司衙门就要乱成一锅粥了。

“司丞大人！黄氅司职责重大不同其它三司，姜司长有疾在身，短时间内可以由司丞兼任，但往后还是要寻人替代为妙。”

李远利不想看到姜铖大权独揽。黄氅司有监察静夜司司役之职，姜铖又是静夜司司丞，同时握有这两项权力，谁还能约束他？

姜铖轻轻一笑：“李经历说的是，本殿下会寻找合适人选的。”

李远利暗暗握了握拳，心知往后若是不把先斩后奏之权拿捏紧了，只怕这位皇子行事更加肆无忌惮。

昭通见两人话锋似乎有些不对路，连忙插开话题，说道：“本官倒是好奇，静夜司破案的手段与镐京府捕快的有何不同？”

三位司长互相看了一眼，最后还是赤皂司司长白弼向前一步，道：“回主簿的话，静夜司破案不同寻常之处不是我等的手段，而是负责的案件。

就好比属下手上正接着一个案子。

半月前，镐京府三名捕快在安东小巷中遭到袭击，发现尸体时，三人尸首中已经寻不到一点血液了，疑似是妖物犯案，吸食人血。”

白弼讲述案情时，姜铖与李远利的注意力也被吸引到这个上面来。

他继续说道：“早在旬月前，镐京就陆续出现家畜被吸食血液而死的事件发生，只是犯事的乃是一头初开灵智的蝠妖，已经被紫铃司司役扑杀，尸体都被石灰腌渍存放在衙门里，这件事也就结案了。

之所以这次由我们赤皂司接手，是因为在这三名捕快遇袭后，接连又有捕快衙役乃至镐京府一名书吏死于同样手法。

妖物犯案从不会有这般针对性，故而我们怀疑是有人模仿妖物作案，目前已经派出司役在镐京府内查访，看看是否因为某位镐京府官员被仇家寻仇，继而报复到镐京府其他吏员身上。”

白弼这话说得比较隐晦，实际上的意思是怀疑镐京府搞出了冤假错案，以至于犯人或者犯人亲属朋友来此寻仇。

姜铖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没有去询问案情，而是对李远利说道：“镐京府出了这种事情，怎么看也要派人前往闻讯，只凭那些司役怕是问不到什么有用消息。

我若是前往必然引得镐京府上下人心惶惶，不如由经历你走一趟，旁敲侧击，看看能否问出些有用的信息。”

李远利拱手道：“司丞所言甚是，下官这就走一趟。”

李远利雷厉风行，说走就走，白弼连忙派人跟上保护。

“白司长，那些死者身上伤口如何？可看得出是以何种手法造成的？”

姜铖问道。

“回司丞，死者咽喉均遭大力扭断，以锐物造成伤口，放出或吸食鲜血。

尸体身上还有一个细节，就是他们的舌头都不翼而飞！”白弼没有任何隐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