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士首领并非技不如人，而是他所处的环境让他越打越心寒，身边的死士越打越少，最后就变成了玉豹骑辅卒集体围观他们的将军在“欺负”一个独木难支地杀手。

所谓气势，大抵就是环境所致，比如眼下，携大势而战，武将自身武艺又不差，对付一个死士还能有什么反复的可能吗？

当那名死士首领被武将一刀劈成两半时，只有躲在僧房里的匠人们惊呼“将军神武”，而那些士卒则会觉得理所当然。

“那些镐京兵马司的人还没有死干净，让他们来打扫战场，没必要留活口，这些人都是没有价值的死士，真正的猎物都在殿下兜网里了。”符瀚跨上他的战马，交代几句后就与手下亲卫离去，而后玉豹骑辅卒也在自家将领带领下离开，留下几名静夜司司役和镐京兵马司的士卒清扫战场。

在今日日落前，很多人亲眼看着姜铖带着五百玉豹骑出城，很多自以为是的人松了口气，或许还暗暗得意，觉得秦王也不过如此。

他们不知道的是，姜铖压根就没有在意大灵音寺的事，只因为他的猎物还在镐京城内。

“高端的猎手往往以猎物的形式出现，而那些自以为得计的家伙却不知已经无路可逃了！”姜铖端坐马上，抬手遥指黑夜之中从镐京方向逃出城的一行人。

“切！自大狂！”古彤儿男装打扮，穿了一身皮甲，今日的身份是姜铖的牵马侍从。

姜铖并未理会他而是侧身对着身旁的季元点了点头。

季元会意，抽响箭射向天空，箭鸣响彻云霄。

镐京官道上，无数火把点燃，火光将镐京城外的天空映照成橘黄色。

弯弓搭箭地玉豹骑正卒及辅卒站了出来，闪着寒芒的箭头吓得疾驰的几人立刻勒马转向。

但行不过百步，又有大簇火把如鲜花般在黑夜绽放，同样是弓弩阻路，虽然一矢未发，却无人敢于冲阵。

这几人逡巡不前却又不敢后退，因为他们身后就是镐京城。

“殿下有令!下马受降者不杀！如若不然，非只尔等性命不保，三族皆夷！”姜铖让手下将官喊话，果然，被围的几人立刻争执起来。

“奉劝尔等不要反抗！勿谓言之不预也！”眼见几个“硬骨头”还想挣扎，喊话将官声音转冷。

又有两个跳下马跪倒在地，仍有一人立在马上，他指着跪下的那些人骂道：“废物！蠢货！你以为他会放过我们吗？静夜司的酷刑你们熬得过去？”

言罢欲拔刀自刎，却被飞来一箭射中手背，刀掉落在地，而人更是被一群士兵用枪矛叉住。

士兵们举着火把凑近，将几人的相貌照的明明白白。

姜铖挨个看去。嘴里还念道：“工部郎中胡亮、礼部郎中俞鸣、礼部员外郎韩承……你们一个个仓皇夜奔，是要去哪儿啊？”

几人痛哭流涕，只求活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姜铖并未理会他们，而是走到垂死挣扎地吏部员外郎王爽身旁，伏低身子，轻声道：“没想到还有一个硬骨头，却不知你能扛得住几番大刑伺候？”

王爽身子一颤，忽而眼珠一翻，口中便流出黑色的血来。

“在那儿！”古彤儿翘起玉指遥遥一指，便有一道黑影如同蝙蝠一般扑棱着翅膀飞起。

“放箭！”不需姜铖吩咐，玉豹骑正辅卒同时扣动手中弓弩，箭矢如同幕布般向黑影抛去。

只是黑影身手矫健，如同灵活的鱼儿般在箭雨中左右闪避，竟然无一箭擦到他的身子。

“是尸偶金刚！”古彤儿的语气里居然透着一丝畏惧。

“业火莲教的妖人？哼！给本王拿下！”姜铖发话，季元当即策马追赶，随行而来的静夜司司役也纷纷追赶，夜幕下人影闪烁跳动。

“噗！”工部郎中胡亮眼珠凸起，嘴巴一张，大口大口地呕出黑血，不出三息便没了性命。

紧接着是俞鸣和韩承，也相继吐血而亡，连抢救的机会都没有。

“好狠的手段！壮士断腕？哼！”

在其它几门堵截出逃者的士卒来报，被拦下的数十辆马车内的所有人都毒发身亡，这些人俱是官员家属，最年幼的尚在襁褓。

“殿下！”季元与几名司役合力擒下了业火莲教的妖人，却发现这不过是一具早已经死透的尸体。

古彤儿轻声道：“尸偶金刚精通控尸之术，可以将刚死不久地尸体炮制成自己的傀儡。这具傀儡不过是他手中的一具，名唤蝠狼，乃是食人法会的一名御座级别人物，当年被教中三位金刚埋伏方才击杀，而后就沦为了尸偶金刚的傀儡。”

“狗咬狗啊！”季元笑道。

“本王倒是失算了，没料到那几人手段毒辣至此，同袍属下杀起来也是眼都不眨一下！本王还是太年轻了！”姜铖自嘲似的摇了摇头。

“即便如此，一个御下不严之罪他们总跑不了吧？陛下更不可能对此视而不见，将他们解职也是早晚的事！”季元正色道。

姜铖叹气道：“一连死了这么多官员，职位又都不小，若是再拿掉几个大官，朝堂还要不要运转了？

更何况一个萝卜一个坑，现在这么多萝卜被拔出来，留下的坑怎么分？陛下乃至朝堂诸公接下来的主要注意力都会被吸引到官员安插上，在案子上的兴趣便反而不大了。

等到这阵子一过，即便陛下追究起来，也不过是让几个人告老还乡，还能施刑于他们？

他们若是知趣的主动辞官，或许陛下更会网开一面，许他一个乡老之职，安享天年。”

“都是一丘之貉！”古彤儿听后厌恶道。

姜铖看了她一眼，淡淡道：“凡事都讲究利益二字！不过是看他们有用和没用罢了！维持朝堂安稳比什么都重要，他们的用处就在此处，这也是他们为什么不想这些杂鱼仓皇外逃了。”

接近天亮，镐京城门才开，姜铖赶回静夜司，李远利交代了昨夜镐京城内的情况。

“出逃的几人家中奴仆少了大半，余下的也是老弱病残，对府中事物知之甚少的杂役。下官派人搜查了他们的家，确实搜到了些银钱，但比起预估的少上不少，有人提起将这些银钱转移了，留下的那些也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