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人仓皇出逃，他们贪渎一事便算坐实了！

据那些被囚禁的工匠交代，他们不仅在将作坊里将打制礼器使用的金银制成实心锭上缴，在被囚禁于城外期间更是打造了大量军械，但是数目却与缴获自覆海堂的那批相差甚远，还有大部分都不知去向了，想必都被这些贼人拿去，只是不知道他们准备如何使用。”李远利掰着手指头道。

姜铖道：“那个衡济源的最大的东家身份如何尚不得知，但现在查明的几个小东家却都是几位大公侯的管家或者子侄，他们可能压根不清楚这个衡济源居然做偏门生意，充当他们的保护伞拿着红利，现在大祸临头了，一个个求爷爷告奶奶地到处勾连奔走，陛下那边肯定不能把他们全都处置了。”

“不能再往下查了！”姜铖沉声道，他看向李远利道：“此案到此为止，至少明面上静夜司已经结案！

牵扯这么多官员已经够麻烦了，若是把这些公侯都牵扯进来，甭说你，便是本王也要在陛下那边吃挂落！

这些官员定罪时的罪名也要区分开，不要被有心人拿去利用，否则静夜司都有可能不保。”

“殿下是担心朝堂外的那些士子胡言乱语吧？”李远利说道。

姜铖无奈地点头，现在朝堂外都传着秦王利用静夜司清除异己的流言，若是他继续追究，到时候不知道会传出什么来。

……

“还是吴先生有高招！如此一来秦王在朝堂内外的名声岌岌可危啊！”姜禅心情大好，手中捧着鲜奶冰沙，用银勺挖了满满一勺送入口中。

吴行之面有得意之色：“总要让秦王长长记性，让他有所顾忌才好！”

徐芝崖却没有这么乐观，坐在那里挖着冰沙吃一言不发。

姜禅有些不高兴，他问道：“徐先生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吗？”

“朝堂之事本不应该这般任由闲散士子随意置喙，因为他们的舆论因为他们的好恶在决断朝议时便有所顾忌，那往后处置朝堂大事是不是还要请他们旁听决断呢？

今日他们若是成功影响了朝堂诸公的决断，再有下次是不是也要顺从他们的心意？尝过了一次甜头，指望他们下次闭嘴可能吗？

正所谓‘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倒不是瞒着百姓不让他们知晓朝野动向，而是防止一部分人利用无知的百姓扭曲或者变相来形成舆论从而压制朝堂！

舆论这把双刃剑，不是我们这样用的。不加以约束管制，这些闲散士子一旦掌握了其中漏洞，我们必会受其反制！到了那个时候，那些人张张嘴便能聚起一股对抗朝堂的力量，朝堂诸公只怕都会去拉拢他们，许以好处，让他们为自己的策论张目鼓吹，攻击对手，从而使朝野内外乌烟瘴气。

牛李党争殷鉴不远，主上还是要未雨绸缪啊！”

徐芝崖苦口婆心地一番话并未让姜禅太过在意，他只是敷衍地点点头，并没有重视不受约束的舆论的“危害”，倒是吴行之若有所思，但方法是他想出来的，没道理自己打自己的脸。

……

朝野内外现在都在谈论近几日发生的灭门惨案。诸多朝堂官员举家被杀，静夜司说他们是畏罪潜逃被抓后服毒而死，但市面上主流的声音却是秦王在借机清除异己。

毕竟被杀的官员里不少平时表现的都是晋王的“忠犬”，突然暴毙，很难不引人遐想，更何况又有几个士子慷慨激昂地在人多的酒楼诗社大肆抨击秦王手段酷烈，两相结合，流言自然便传遍了镐京这个大都市。

镐京城内的百姓多多少少都要比其它城市的百姓更喜欢对朝堂之事评头论足。不仅是因为他们他们的生活相较于其它城市的百姓更显富足，有余力将孩子送往学堂，更主要还是镐京城的环境太容易接受到这些信息了。

便是皇宫大内的风吹草动都逃不出被他们侦知的命运，朝堂上的风云变幻自然也就成了他们津津乐道地闲谈谈资。

正是有了这样的先天沃土，舆论一旦开始发酵就以超脱人们想法地速度疯狂变异且传播，以至于还没有出镐京，城内的百姓就都在说晋王与秦王为了一个风尘女子吃醋从而党同伐异之事。

没错，就是这么离奇！

晋王，秦王，风尘女子，争风吃醋，每一个点单独拿出来都能攫足眼球，当这些词完美地组合在一块便满足了百姓对新奇趣事的探究欲望。

越传越离奇越传越离谱，若不是牵扯的两位主角是大夏的王爷，怕是说书人编好的戏文都堂而皇之地在酒楼茶馆戏园子里上演了。

恰合地是晋王妃回乡省亲，好事者便说这是晋王后院失火，把晋王妃气回家了。

秦王至今尚未娶妻，故而他前些时间往玉香坊查案跑得勤快也就有了合理解释，不需要过多赘述，只能说懂的都懂。

符皇妃慧宁宫中，姜铖今日居然连座位都没有，而且模样甚是窘迫。

“在玉山道待了这么些年，你便一个姑娘也没有瞧上？你外祖是正经人，你舅舅什么德行我能不知道？他若是没给你介绍过，我把名字倒过来写！”符皇妃很是生气，她在宫中也听到了宫外的流言蜚语，今日更是直接抓到了两个乱嚼舌根的宫女，越想越来气便把姜铖直接叫到宫中训斥。

“母妃，我……”姜铖刚要开口解释，符皇妃便打断了他。

“你别开口！看到你这个样子母妃心中就一肚子火！今年你说什么都必须找一个秦王妃！若是你找不到，母妃亲自去寻你父皇，把所有大臣待字闺中的女儿都拉出来，抽签也要抽一个！”

符皇妃虽贵为皇妃，可为人母的“抱孙子”想法却与天下任何普通母亲别无二样。

当然，被逼疯的青年男子此时心中的崩溃应该也没有多大出入。

“母妃，此事非同小可，孩儿回去一定想尽办法给您寻一个好儿媳，只是您要给孩儿时间啊！”姜铖犯了所有被逼婚男子的通病，使出了同一个办法“拖”。

拖过今年又一年，单身的快乐谁单身谁知道！

“你舅舅最近又添了一个儿子，你也多了一个堂弟，而你大堂弟符辰更是都抱上儿子了！你说母妃能不心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