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德看向上首的姜海林，姜海林此时到反应敏捷，一个箭步来到许德面前，脸上带着笑意：“许总管可算来了，大家都盼着你呢！”

许德谦虚地退开一步，道：“姜帅此言咋家可不敢受，咋家也是奉了陛下的旨意来此，怎么敢让诸位将军等咋家呢？”

“是极是极！许总管这话说得极对，大家都盼着陛下旨意呢！”

姜海林笑道。

许德道：“姜帅，您看是不是可以宣读旨意了？”

姜海林忙点头：“对对对！”

他挥手对众将示意，所有人都齐刷刷跪下。

许德取出圣旨，缓缓展开，声音平淡中透着威势。

“奉天承运皇帝，敕曰:兵者，死生之大事也。

凡三军之帅，必殚精竭力，以求万胜。然万事不可求全责备，寻机而动窥敌破绽而战，因地制宜因时而制方为上策。

今朝廷精兵数十万列于关前寸步不进，敌酋坐观尔等嬉战于野，岂不为天下耻笑？

顿足不前，靡费粮草，折损兵马，士气不振，朝野哗然，尔等无愧于天下乎？

讨逆元帅姜海林，逡巡畏战，副帅陈季，损兵折将。

本欲槛车入京好叫二人领教国法森严，然三军不可无帅，故许二人将功赎罪。

望尔等莫要辜负朕与天下之期盼，早日擒贼诛逆，班师回朝。

钦此！”

许德将圣旨交到颤巍巍地姜海林手中，他们二人满头大汗，背上也湿透了。

皇帝在圣旨里已经很收敛了，没有直接把两人斩杀在这里都算轻的。

许德把姜海林从地上扶了起来，淡淡道：“姜帅，陛下让咋家问问你，可听懂了？”

“懂了！懂了！我立刻让全军备战，今日三军举火夜战，绝不停歇！”

姜海林急忙道。

许德微微点头，又朝着帐外喊道：“昭通！”

昭通穿着静夜司的官服走了进来，皮笑肉不笑地与诸位将军行了个礼。

“本官奉皇命前来协助诸位将军，专司刺探情报纠察奸细之职。

不过在此之前，倒要请几位将军去本官营帐里稍事休息。

童猛，方海，邵武阳三位将军，请吧！”

昭通对此三人了如指掌，手指点到哪一个，哪一个便面如土色。

“昭大人，这是何意？”童猛瞪大眼睛问道。

“要本官详说？不嫌丢人？”昭通冷笑。

童猛咬牙道：“大人只管说，我童猛行得正坐得端！”

“好一个行得正坐得端！真当本官是瞎子聋子吗？

你以为静夜司就只是在镐京逞威风，你那点破事查不出来？

本官问你！你部军饷发放可曾如数？

你部兵员之中有多少是滥竽充数之辈？又有多少是虚报吃空饷的？

你明码标价把那些胆小怕事之徒放走，收受了多少贿赂？

本官告诉你！那些逃回镐京的，有一个算一个，都在静夜司大狱里！”

昭通话音未落，童猛冷汗直流，双腿跪倒在地，脸色发白，双眼失神。

“若不是陛下体念你童家乃是开国元勋，你童猛安能在此大声质问本官？

早就一道诏书把你送进恩昭狱了！”昭通讥笑道。

童猛面如死灰，身子无力地歪倒向一边，那些平时称兄道弟的将军此时唯恐避之不及，哪个敢去扶他？

“你们两个呢？”昭通又看向另外二人。

两人忙跪倒在地，脑袋磕在地上砰砰作响，口中呼道：“罪臣有罪，请大人高抬贵手！”

昭通板起脸道：“不是本官高抬贵手，是陛下念你们都是元勋后裔，这才饶你们一命！

只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尔等无视纲常法度，视军国大事如儿戏，故削去尔等官职爵位贬为罪民，入先登营，斩首五十级方许复平民之身！”

童猛等人身子一震，但随即大呼：“谢陛下天恩！”

斩首五十级可不是个小数目，先登营每战必先，死伤率极高，往往一个大活人可能都活不过三天，想要斩首五十级，不仅仅要武艺过人，更要能在厮杀中保全自己。

三人越想越绝望，只是昭通就这么看着他们，他们即便心里有怨气此时也不敢爆发，否则昭通怕是当场就要取了他们性命。

昭通在营帐内环视一周，随后走到许德身旁，安静地立于他身侧。

许德平静地看着这一幕，这时才开口道：“陛下希望诸位将军勠力同心，莫要再做出让陛下失望的事，否则此时就不止是贬为罪民那么简单了！”

“喏！”众人唱道。

许德带着昭通走出军帐，军帐外有数十名身穿黑色劲装的男女，腰间挎狐吻刀，神色冰冷地打量着过往的军卒。

“昭通啊！今日做的不错，确实震慑住这群悍将了，咋家会如实回禀陛下，昭通可堪大任！”许德说道。

“还不是托许爷爷的福，儿子能有今日怎么少得了爷爷的提拔呢？”昭通笑得眯起眼说道。

许德点头道：“不要忘了正事！

二位殿下还深陷囹囵，静夜司若是不拿出点成绩了，好不容易有点起色的静夜司，怕是声势又要一落千丈了！”

“爷爷放心，来之前儿子可是费了大功夫的！

司中四位天师悉数到场，还有抽调来的精干司役两百人，哪怕拼得一干二净也要罢了两位殿下救出来！”昭通拍着胸脯说道。

“不要大意！静海道傅家手底下养着一群捕鼠人，它们成名还在静夜司之前，开国后才逐渐销声匿迹，但现在傅家作乱，这群魑魅魍魉必然跳出来，静夜司可是遇到对手了！”许德好心提醒道。

昭通表情凝重道：“爷爷的话儿子记住了，对于捕鼠人也翻阅了档案，确实见识了它们的厉害。

不过此番乃是为了二位殿下，何况其中一位还是司丞，敢不尽心？”

许德没有再说话，但是走了两步后忽然顿住脚步，微微侧头道：“昭通啊，你说万一静夜司办事不利怎么办？”

昭通被这一问问的不知怎么作答，看向许德谄笑道：“爷爷教教儿子。”

“没有静夜司，还有子夜骑嘛！陛下要的是有能力的人，换个名字有什么难的？你说是不是？”

许德转过头径直离开。

昭通眯起了眼，看着许德的背景，只觉得后背生寒。

军营之中不显眼的位置搭了三个帐篷，昭通的住所就在中间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