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传之秘-中医师是怎样炼成的

《不传之秘-中医师是怎样炼成的》

第25章 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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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25)

“这是四逆汤运用的病机与病理转归之一,这时候的四逆汤证的证候有‘手足厥冷,咽中干,烦躁吐逆’。”

“而《伤寒论》中另一四逆汤证的运用是少阴病。”

用脏腑辨证、五行学说去解释少阴病的话较为繁复,但却很有必要。因为我们现在所学是以脏腑辨证为基础,如不弄清楚这一问题,便会形成附子能强心阳的常识。虽然附子在某些情况下能强心阳,但正如张元素认为肝的补法是辛散一样,引出后人的种种错误延伸。

伤寒致病,是风协寒为病。当邪在太阳时(太阳经包括足太阳**经与手太阳小肠经,但其脏腑辨证所处位置是五脏中的肺脏),是肺脏感受风寒,其邪为风其性为寒,所以在治疗时以桂枝汤加减对证治之。当寒邪加重时,除了“头痛发热,恶风,无汗而喘”的肺病之疾外,尚有肾病的“身痛腰痛、骨节疼痛”,是母(肺)病及子(肾),是肺肾俱寒的格局,这时候再选用辛甘+酸的攻风邪手法已不适合,因为还得兼顾其子(肾)。又要攻风邪又要逐其子脏的寒邪,很麻烦。医圣张仲景治疗选方用麻黄汤,药用麻黄、桂枝、杏仁、甘草,组合为辛+苦+甘,以辛热的麻黄桂枝逐在表之寒,又有取“虚则补其母”之意,用以暖肾,《内经》在阐述病机时即有“肺移热于肾”的说法,肺生热而自可生肾热;不过,单用麻黄、桂枝的话,还不能完全解决问题。在肺肾俱寒的情况下,肺肾的寒气还会累及心脏,导致心的阳气不足,于是加上苦味的杏仁,一来可以定喘,更多的却是攻逐心脏所受寒邪。倒是甘草,除了调和药性之外,更多的则是将杏仁与麻黄、桂枝的药力局限于这二脏,形成一个相生组方的格局,起到免其克伐之功。

当风寒二邪传至少阴时(少阴经包括手少阴心经与足少阴肾经),张仲景是分别从心肾来论述的。

少阴证中,“脉微细,但欲寐”是心肾伤寒的共性。“少阴病欲吐不吐,心烦,但欲寐,五六日自利而渴者,属少阴也,虚故引水自救”,这里说的就是心脏感伤寒二邪;“小便色白者,少阴病形具,小便色白者,以下焦有虚寒,不能制水,故令色白也”则是说的邪在肾脏。”

柳孜致的泪水早已止住,不过有些不好意思,便一直低着头在那里掰手指,一边听贺财分析四逆汤强心的道理,这时听到贺财所说似乎与前面有所不同,便将头抬起,看着贺财的一双美目眨也不眨,睫毛上依稀还能见到一两颗露珠。贺财问道:“觉得有什么问题?”柳孜致道:“师傅,你以前不是说《伤寒》实际是讲的肝实证吗?”贺财有些尴尬地道:“我那时候考虑欠妥,没注意《伤寒》的病机是风邪致病,但当寒重时,寒邪就成了主要病机,风邪则退居其次了,不过,更多的时候理解总以风邪为主。”柳孜致道:“师傅你也有犯错的时候啊。”贺财道:“我又不是医圣,当然会犯错了,呵呵。”这一笑,前面的紧张气氛便随之化去。

“我们先说说风寒之邪入心脏。”

风寒之邪入心脏时,由于寒邪伤及心阳导致心阳不振,而出现“少阴病欲吐不吐,心烦,但欲寐,五六日自利而渴者”。

寒实当用攻法,攻心之法莫如辛咸+苦的组合了,不过在立方之前得知道一个常识。《倚云轩医话》于“补阳易补阴难”中道:“以辛温补阳,世人皆知。”用辛温补阳这个常识,不独“火神派”专有,其原因在于寒邪致病时,尤其是外邪,起病急,症状重,治疗最紧要的是导邪外出。而五味中,能够导寒邪外出最快捷者,莫过于辛温之品了,因为辛温之品除了以温除寒外,辛味独具的发散作用能够很好地起到导邪外出的作用。另外,外感风寒,寒邪由肺表而来,用辛温也是正确的选择吧。所以,虽然在肾脏同时感寒,出现“小便色白者、以下焦有虚寒,不能制水”的证候时,张仲景还是不选咸温之品,在制方时,在对“始得之,反发热,脉沉者”,用麻黄附子细辛汤,纯以辛味取胜,除能攻心脏寒邪外,尚可逐风邪,同时辛温也可生肾热而逐肾寒,这正是一举而三顾之方。

当出现“少阴病,下利”的情形时,张仲景认为是寒气进一步加重,对人体的阳气伤害加大,这时除了散寒,更重要的是要温阳,于是便用“白通汤主之”。白通汤即四逆汤减甘草加葱白。而麻黄附子细辛汤中,麻黄的发散力强,于温阳不太适合,故不用之。

这里的“下利”,是因为肾寒累及脾胃阳气、心之寒累及子脏脾胃阳气而导致,从而大便溏泻。这可以从“少阴病,下利,若利自止,恶寒而倦卧,手足温者,可治”看出,而手足温则是脾阳尚存,若是手足冰凉脾阳虚衰,用药时就要顾护心脾肾之阳——要在温阳的同时又攻三脏寒邪的药物,张仲景觉得力有不逮,于是说“不治”。

“由这里可以看出,附子的强心作用是通过攻伐来起作用的,并不能以辛甘化阳而便认为用了黄芪、人参与附子就等于补了心阳!”

“这样的区分在面对少阴证时似乎没有分别,但对于不具备少阴证而错误服用的话,则会出现辛侮火而心悸、心跳加快的证候。”

“火神派,或者由火神派思想延伸而来的教授与名医,在治病时喜欢大剂量地运用辛热药物,某教授曾言道:‘从医数十年,我还没有碰见过真正的阴虚病人’,其认知或许就是从这里发生了误会,认为甘辛能补心阳,那么五行学说中的‘火克金’、‘金反侮火’便是无稽之说,既然有此认知,那么用了大剂量的甘辛药物之后,辛生水,水生木,木生火,便一直这样相生下去,病人的体质自会强壮下去,疾病便会排除,机体自会重塑了。这就是所谓的万举万当,什么病来了都用甘辛为法,却不知万举万当者,是在有必胜的把握下的举措,‘非必取不出众,非全胜不交兵,缘是万举万当,一战而定。’”如果连附子强心的机制都还没有弄清楚就乱来,这样的万举万当,却又该如何分说?

柳孜致道:“真没想到,附子强心的机制原来是这样的,还以为附子有双向调节作用呢。”

贺财道:“是有双向调节作用,不过中药的双向调节作用都是有其机制的,如用之不当,反而为害。”

“想不到一个强心的附子中间竟然藏着这么多东西,想不到竟然有人认为五行学说全然无用。”柳孜致唏嘘不已。

贺财道:“五行学说,实在隐藏着太多的秘密。”

五行由木、火、土、金、水五种最基本的元素构成。其中相生的次序为:木—火—土—金—水—木,由木到水,然后再回到木,中医理论认为这是相生的,这相生构成一个封闭的环形。如果按照数学的逻辑推论,既然木能生火、火又能生土,那么,木能生土、木能生金、木能生水。可是,事情却不是这么简单,当相生的次序传到土行时,却出现了变化,木却克土;这土被克,其相生的金也应该被木克才合乎数学逻辑,可是土所生的金却又能克木!因为土金二行对木的制约,自然的,木就生不了水,可是水却又能生木!这样矛盾的悖论存在于中医的理论中,却又显得很自然,因为它源于最基本的对自然的认知最朴素的哲理。这就是中医认为的五行相克,其相克的次序为:木—土—水—火—金—木,这相克就代表着木能生火,但由木生土生金水的推论却是永远不可能成立!

可是,如果将五行相生中的木比作一个水的源头的话,那么处于中间的土确实是由木而来!但木却不能生土,却反而克土。

很矛盾的感觉。就好比一个隔海相望的女子期盼能望见情郎,可是这沧海却不能望断!

木源至土,土与木相反,木源应该就此而断,可是土所生的金能生水,金虽能克木,可水又能生木!

木与土在这相生的节点中便似围棋中的两个断点,可这两个断点却又不存在,因为这是个“相思断”!

相思断是一个美丽的围棋术语,一个巧妙的手筋,一着棋断上去后,就可以确保了两块棋的联络。所以,名为断,实为连,藕断丝连,故名相思断。

在临证用药时,若不时时注意这“相思断”,便难免要犯上虚虚实实的错误,使虚者越虚实者越实,以致医者难以摸到头绪,观洋望海茫无定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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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财对五行的叙述要比前面精彩,听起来也轻松得多,可是柳孜致的思路却停留在“辛伤心”上面,等贺财的话告一段落,便问道:“师傅,你不是说辛伤肝吗?怎么又有个辛伤心?是不是因为金能克木、金能侮火,所以在服用大量辛热药物之后就出现心虚与肝虚的证候?”贺财点头。柳孜致又问道:“我看你碰上过食辛辣的多用补肝敛肺汤,这些病人是因为辛伤肝了。如果碰上一个辛伤心的病人又该怎么用药?是不是用苦+甘+辛的组方方式?”

“你终于问出这个问题了。”贺财看着柳孜致,先是摇了摇头,然后又点了点头,道:“我觉得你应该早就想到这个问题的。”柳孜致莫名其妙地道:“怎么我就应该早就问到这个问题?”贺财道:“你有天赋,又喜欢钻研,我觉得你早就应该想到的。”没等柳孜致回答,贺财道:“要明白辛伤心的治疗原则其实很简单,只要弄清楚辛伤肝伤心的机制便可。”

对于辛伤肝的治疗,贺财是用兵法来解释的,说是在五行中,辛(金)克木,而火克金,所以过食辛时,受损最大的是肝木,在治疗时就要以扶助肝木为主。这样的解释,其实是贺财故意绕了个弯用来考教柳孜致的,这问题如果用五行学说来解释会更容易也更容易接受。

在五行中,相克的脏腑其实是与阴阳学说密切相关的。比如肝木与脾土,其中肝木克脾土,那么肝与脾之间,肝为阳脏,脾为阴脏。但我们不能因此就说肝为阳脏。因为在肝木与肺金之间,肝木是受克伐的对象,那么在肝与肺之间,肝为阴脏肺为阳脏。这样的关系从心火与肾水两脏的字面上来理解更容易,这两脏之间的阴阳关系让人产生一目了然的感觉。

一般的,我们在理解五脏的阴阳时,多是将阴阳放入脏腑中去,比如脾阴脾阳、肾阴肾阳,心阴心阳、肝阴肝阳,不过肺阳的说法似乎没有,只有肺气一说。而在脏与脏之间的阴阳则没有专门的论述。在以前的理论中,认为肝为阴脏,体阴而用阳,或是将五脏中的心脾肾划为阳脏,肝肺划为阴脏,对这种说法,贺财不敢苟同。五脏的阴阳正如阴阳学说中所说的那样,是没有绝对的阴与阳。

在肺金与肝木、心火之间,肺金与肝木以及肺金与心火之间是冰火一般的关系;稍有不同的是,心火能克肺金,心与肺之间,心占强势,而肺与木之间,肺占强势。

当过食辛导致辛盛时,心与肺之间的阴阳关系颠倒过来,变成辛能侮火,而与肝则保持原来的克伐。由于先天上肺金要受制于心火而制于肝木,所以,当辛盛时,受克伐最重的要数肝脏。这就好比在一堆篝火旁放上一碗水与一碗冰,当火大之时,受热最快的挥发最快的必然是那碗水。那么,依中医“损者益之”的治疗原则,在治疗上,肯定要扶助势最弱小的肝木,其次扶助受侮的心火,这样才为正治,也是补肝敛肺汤的真意。

《素问·六元正纪大论》云:“木郁达之,火郁发之,金郁泄之,土郁夺之,水郁折之。”后世的王冰注解道:“火郁发之,谓汗令疏散也。”这样的注解应该是正确的,心火用辛散的药物来疏散,心火盛时,受影响最大的是肺金,所以用辛散的药物以补肺,又兼散心火,可是到了近现代,对这句话的理解就完全变了调,凡见火证,不管是心火、肝火,先用芩连栀之属,不效的话,必用白虎一类,或是以芩连栀之属加上石膏,谓其力强,而不管这火是来自哪一脏。按说,辛味的发散解肌作用能够将热邪最快导出体外,就跟辛温治疗寒邪一样,但这情形只能适用于类似伤寒那样的急证,对于久清而不能退的火证,还是得知道火之所出,然后或攻或补,方是治疗的正道。

“那么,辛盛所导致的心虚的治疗,还是应该采用补肝敛肺汤来治疗。”

柳孜致道:“如果无肝虚的证候而只表现出心悸呢?”

“如无肝虚的证候,就说明肝还能代偿,也即肺不甚虚,就无须甘味药物,只以酸苦组方,取酸能生苦之意。”贺财道:“这酸与苦相配伍说起来很有意思,单用苦味药物的话,从五行中我们可以了解,这苦味药物除了作用于心脏外,还会作用于肺与肾二脏,因为火能克金、水能克火,可是加上了酸味药物之后,这酸苦二味便只作用于肝心以及肺脏,这酸味就好比一个瞄准器一样,其相生中的克伐就只克伐肺脏了,这就是说,酸苦制辛与辛制酸苦是可逆的。而若是再加上甘味药物,又如是几味药物的量呈一个合理的阶梯的话,就基本不存在克伐了。”

柳孜致道:“师傅,那么麻黄汤中杏仁甘草能协同麻黄桂枝除肾寒吧?苦甘都制肾,那么重用了辛味的麻黄后,方子怎么不制肾除肾寒?”贺财一怔,道:“苦+甘+辛的组方,而以麻黄为君,这是逆相生法,有调和之意,调和的是心肺;不过虚则补其母,麻黄汤中以麻黄为君,还是具有一定的温肾作用的。”柳孜致“哦”了一声,又问道:“师傅,刚才看你分析少阴证时,将一个证型中的不同症状都拆解开来并归责于不同的脏腑,这样的方法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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