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恍惚惚，晃晃悠悠。

李岩在迷惑中“站”起来，眼神发懵。

我明明好像，死掉了吧？

难道真的有阴曹地府，牛头马面？

他环顾四周，入眼尽是纷飞的白雪，大地上再无杂色。他再低头看看自己。

依然是玄色甲胄，白色底衣，但自己的整个身体都显得虚无缥缈。（魂…魂淡？）

黄泉路上，不会下雪的吧？

但他现在离地七寸，飘忽不定的状态，显然也并不像一个正常的，尚且活着的人了。

他的脑袋似乎也混混沌沌的，没有办法集中想法来思考些什么。他便遵从自己的“身体”，随性而动。

飘起来似乎特别快，他在雪地间穿梭的速度似乎还要超过战马。一会儿过后，他来到了一座城池边。

城内有烟气升起，人声嘈杂。大量的匈奴人在这里吃着东西烤着火，对他们头顶上的李岩毫不理睬。

这里是曾经的剧阳城，他被匈奴人屠戮，现在成了他们的营地。

他尝试着去抽匈奴人的刀，但根本无法做到，他的手会从刀上穿过，他挥拳击打匈奴人也是一样。他现在根本无力影响现实。

这就是孤魂野鬼？李岩收回手掌，眼神复杂地看着城内。

最后他离开了这里，前往了另一处他一直想去的地方。

御北关已经被匈奴人毁坏得差不多了，鲜卑人入境的时候又焚烧了一回，如今仅剩下一些残垣断壁，全然不见它昔日北境第一雄关的豪迈。

这里曾经镇守着一万白马，公孙家族时代居于此地，以至于剧阳的祖宅都无人看管，最后被匈奴一炬焚毁。

李岩在这里生活了三四年，作为白马义从，作为极北的守护者。

如今他也成了孤魂野鬼，甚至于不知道日后会怎样，是被带到所谓的地府，还是莫名其妙得消失。

他如果愿意，还可以坐着。这个平常的动作却让李岩老大宽慰，毕竟是他少有的，能够影响现实的方式了。他至少真正的还存在着，即使已经变成了孤魂野鬼。

这样或许也能算活着？

李岩坐在一块比较完好的墙砖上胡思乱想，或许他现在最不缺的就是时间，他已经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做了，能做到的只有思考。

却忽然有一只手拍在他肩上。

他正扭头，才想起自己已经不是人。

拍他的想必也不是人。

扭过头来，看到的这张脸实在太熟悉了，每一个白马义从都很熟悉。他是白马的统帅，公孙家的末裔，极北行省丞相公孙雄。

“你这算什么，英魂吗？”公孙雄再前进一步，坐到了李岩身侧。他的身上金红两色相当耀眼。

“英魂，是什么？我不是孤魂野鬼吗？还有统帅，你为什么也会这样，为什么我没看到其他人？”李岩心中有相当多的疑惑，而公孙雄显然是知道一些东西的。

公孙雄眉毛一挑，仔细看了看李岩，啧啧称奇：“怪，太怪了，你现在这个情况太怪了。”他说罢又凑了上来，“你这又不像英灵，也不是将魂，更不可能是龙魂，你要是天神那更说不过去了。”

李岩沉默一下：“所以我到底是个啥。。。”

公孙雄很显然并不知道：“先不聊这个，咱们说点别的，我这样的就是将魂。生前为将，死后神魂不散，可以振士气，定军心，保太平——当然太夸张的干不来，但是我会定死在这御北关，而且一旦有战事我就得去。”他忽而愤愤起来，“老子十四岁开始打仗，要打吐了都，结果死了还不能消停。话说你死的时候我还在天上看着呢。”

“其实我可以成神的，但是丢了御北关，所以干了这苦差事。被我弄死那个匈奴单于你知道吧？就他那样的死了都成神了，不过我家也有几个老祖是神根本不虚他。”

“英灵吧其实挺多的，像你这样的勉强都可以成，但是容易消失，跟香火神似的。香火神和功拜正神肯定不能比啊。”

“龙魂你就别想了，那一条一千多年前就盘在泰山了。嗯？你这是什么眼神？”

公孙雄侃侃而谈，李岩目瞪口呆。

统帅不应该是威严，冷静，沉默寡言的吗？

难道变成将魂还会有这样的转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