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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如琢洗好后, 程不遇进去稍微冲了冲，换了一套睡衣。他出时，发现顾如琢正大卧室里, 接着他没铺完的部分铺床, 伸手去没有平的褶皱。

他的动作倒是很利索，透出一种很专注的认真。他洁癖, 收拾起竟然很利索，比程不遇自己要靠谱，会把多出的床单压床垫底下，一丝褶皱都没有。

他一直都很会收拾。

程不遇轻轻敲了敲卧室门, 示意自己了，随后说：“师哥，我吧，你那边床铺好了，你可去那边睡了，这边我自己就好。”

顾如琢愣了一下：“我们不一起睡吗？”

程不遇解释道：“那边的床很小, 零八米的小床, 只能睡一个人。这边没收拾出, 所师哥你睡吧。”

“那么，你是不想和我一起睡, 是只是床睡不下？”顾如琢问道。

程不遇愣了一下。

顾如琢重复了一遍, 他一双丹凤眼宁静地望着他：“是不想和我一起睡, 是只是床睡不下？好好想想，我不会跟你生气的, 我想你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

程不遇说：“我不知道，我……都可。”

他想了一下, 随后说：“那边……床很小，不想挤，所这样。”

顾如琢了头：“好，知道了。”

他抱起自己的衣服，往程不遇的房间走去了。www.medabc.com.cn 江南文学网

程不遇接着铺床，铺好后，他刚刚躺下，忽而手机亮了一下，是顾如琢那边给他发了短信。

“后我会像今天这样，多问问你，我想更了解你，也希望你自己能更加了解你自己，可吗？”

“你不用都迁就我，程不遇，我只想认识真正的你。”

程不遇停了几秒钟，随后回了个：“好。”

程不遇关掉手机睡觉。

灯关了，一片漆黑，鹤遇的这间房子没有窗，正对床的是黑洞洞的几个木质储物箱，很高。

程不遇睡不着，半梦半醒之间，他隐约想起一些小时候的情。

他想起，自己小时候好像很不喜欢这个房间，或许就是怕这些高而黑的柜子，那些老式的铜环锁扣，看起像一双黑洞洞的眼睛。他小时候，很喜欢和鹤遇一起睡觉，但如鹤遇不家，他是一都不敢这个房间多待的。

有时候鹤遇家，叫他去卧室里拿个东西，他也要快进快出，不敢和这些“怪物”对视。

外边窗户被风刮了一下，程不遇从半梦半醒间『性』转，爬起暗中，往外面望了望。

没有窗的房间，仍然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他小时候夜里等待妈妈回家，也是这样长久地凝视着黑暗，与之前不同的是，这次隔壁房间有一个顾如琢。

程不遇黑暗中静了很长一段时间之后，才忽而想到了什么。

顾如琢说，他怕黑。

程不遇『摸』索着开了床头的灯，暗淡的小夜灯亮了起，程不遇望着那线灯光，重新躺下。

小灯开着，却照不亮房间其他的地方，显得亮的地方更亮，黑的地方更黑，程不遇索『性』把房间里的灯都打开了，全部照亮。

他轻轻呼出一口气。随后用被子蒙上眼睛，挡住光线，翻身睡觉。

虽然顾如琢不靠谱，但是程不遇忽而想到，可能怕黑这一，顾如琢没有说错。

他好像是舒服了一。

秋冬被子厚，程不遇里边闷了一会儿，把自己闷醒了。他眼皮沉沉直坠，可脑子里的困意好像一起消失了，他打了个呵欠，眼角带出一些泪水。

与此同时，他听见隔壁房间隐约有脚步声，顾如琢没睡。有开门声。

他顾如琢去洗手间，但是那脚步声却越越近，最后自己门口放轻了。

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隙。

顾如琢探个头进，被子里找了找他，看见程不遇没动，他睡了，小声嘀咕了一下：“怎么不关灯。”

他伸手准备帮他把房里的大灯关了，刚一黑下去，就听见床头的人哼唧了一句。

程不遇嘀咕说：“不要关灯……

顾如琢歪头看去，黑暗中，只能看见床上一坨小鼓包，程不遇把自己埋得只剩下个脑袋。

“对不起啊，吵醒你了？”顾如琢低声问道，他轻轻爬上床，伸手去碰程不遇的头发。

程不遇头发细软乌黑，带着体温。

顾如琢忽而有舍不得走了——他低声问：“怎么开灯睡呢？一个人睡也怕吗？”

程不遇很困了，也不想他，顾如琢得寸进尺，问他：“你怕我就陪你，我睡好不好？”

“好不好？你可分析一下现的感觉，要是不喜欢，也可跟我说。”

程不遇都困『迷』糊了，哪里的时间分析，于是也没做声。顾如琢顺势而，钻进被子里，把人抱住，轻轻地哄：“那就不是不喜欢，是不是？那师哥陪着你睡，也不用开灯了，什么都不用怕，好不好？”

程不遇嘀咕了几句，但是具体嘀咕的是什么，顾如琢也没有听清楚。

灯关了，程不遇睡安稳了，呼吸均匀了起。

第二天一早，程不遇醒了。

这几天行程空，不用再赶着闹铃睡，他一觉睡了很长的时间。醒时，发现顾如琢靠床头坐着，一只手伸贴着他的肩膀，另一只手pad上翻动着查东西。

“醒了？”顾如琢视线不动，却知道他醒了，程不遇一翻身，就被他单手捞，靠自己身上。

程不遇也没有反抗，他贴他身上，视线往上，就看见了顾如琢看什么。

那是一份医疗报告书。

程不遇看了几行字，发现那是自己的。

顾如琢一边看，一边轻声给他念：“创伤后应激障碍，标准c，对此创伤伴有的刺激作持久的回避，对一般物的反应显得麻木（创伤前不存这种情况），且无法回忆起此创伤的重要方面。”（概念引用）

“该患者属于典型创伤后应激障碍，持续时间长，需要更深度的检测和交流，目前此病的发病机制未完全明确，由于病患方提出不想使用精神类『药』物，所建议使用创伤针对『性』认知行治疗，即暴『露』治疗，一种短期的心干预手段，目标是帮助患者正面面对创伤物，集中注意力体验创伤相关场景。”（部分引用）

“注意：此程需要专业心干预师帮助下进行，脱敏程需要家属陪护，免造成更

程不遇低头抠手指。显然不太愿意听，但仍然认真听着。

顾如琢念完了，回头『摸』了『摸』他的脸颊，低声问：“我要心咨询师好不好？你记得你什么时候开始的这种情况吗？”

程不遇安静了一下：“妈妈去世。”

顾如琢说：“那么，和我们估计的也差不多，我们这几天也稍微治一下，好不好？正好有空。”

程不遇低头“嗯”了一声，声音很平静。

顾如琢看了他一眼，随后开始联系心咨询师，要他们赶。

他正发消息，忽而听见程不遇轻轻叫他：“师哥。”

“嗯？”他回头看他。

程不遇望着他，眼神里带着某种不确定，或者『迷』惘：“我要是治好了，可能就不会演戏了。”

“不会演戏了，可能连唱戏都不会了。”

顾如琢怔了一下。

程不遇仍然是有惘然的样子：“不能演戏……我……不知道到时候，我怎么办。”

演戏入戏是他的极乐，他几乎无法割舍那份快乐，那是上瘾的感觉，刻入骨髓。

顾如琢神情复杂了起，他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话，只是移开视线，声音轻轻的：“……对不起。”

“不用说对不起，我是想说，师哥。”程不遇声音仍然没什么波动，他尽力描述，“我只是……跟你说一声，不是怪你，我……想相信你。”

“这个世界很好，不用入戏就能去体验的好，我会带给你看。”顾如琢努力稳着声音，“我保证再也不像前那样，我会带你看的。”

顾如琢沉默了很久：“要不，今天不去扫墓了，我们……我们去领个结婚证吧。”

程不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