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来京城，不去听听荆棘姑娘的琴，可是算得上人生一大遗憾了，要知道那荆棘姑娘的琴声，那是天上地下都找不着的绝佳……”老翁未读过书，却依然将荆棘姑娘的琴声夸出了不止一朵花儿。

九芝听着挺有意思的，笑着向老翁道了谢，并说自己一定去看看，便顺着老翁说的路去寻明月楼。

九芝身后，飘跟着一道虚影，望着她，眼眸中全是笑意。

她终于能够将心思放在悲痛之外的事情上了，也不枉他每日在她耳边一遍又一遍说的那些劝慰的话。

顷靈日日劝着九芝不要着急，不要担心，自己却不似自己所说的那般不着急。

可是又有何用处？

他以这幅从不曾有过的狼狈模样，能做些什么呢？

这果然是他的劫难。

顷靈从自己的思绪中出来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这明月楼竟然是风月之地，那老翁长得朴实的模样，怎会让他的妻来这种不正经的地方？

顷靈一直守在九芝身边，并不知晓京城近来的大变化，自然也不知这明月楼如今是全京城里除了府衙，最正经的地方。

九芝不曾闻人间事，又怎会知晓这地方是不是正经？

只是见那楼下的姑娘，甩着自己的手帕，迎来送往。

她们各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眸中有秋波，口若含朱丹，人面比桃花，聚在一起如锦簇的花团，娇艳夺目却又不扎眼，让人赏心悦目。

往来的客人多是年轻的翩翩贵公子，或是拖儿带女的普通一家，风流之地反而怎么看都不觉风流了。

九芝就单纯的把这儿当作了寻常的听曲儿地，只是这家端茶送水的是姑娘罢了，便迈步大大方方的走了进去。

顷靈皱了皱眉，亦跟在九芝身后。

九芝可不知道，她这一举动，可是惊到了不少想来明月楼听曲，却顾及礼法，犹豫徘徊不敢入内的姑娘们。

虽然平日里她们与明月楼的姑娘有往来，也是将那些姑娘请到家里，没有谁会亲自踏入明月楼。

但是荆棘姑娘的琴技被外面人传得神乎其神，她们又怎么能不好奇？

现在有了先例，自然就有人效仿，有一有二，之后就有了三四五六，继而成千上万……出阁的未出阁的，农家女贵家小姐，没了心理负担，全都来听曲儿，还渐渐和明月楼的姑娘成了朋友。

这坏了一条世俗规矩，与坏两条世俗规矩并无区别，既然已经弃甲曳兵，五十步都走了，为何不走一百步？

于是姑娘们在京城掀起了开放思想的潮流。

吃水不忘挖井人，这开放的潮流是因为一位迈步进入明月楼的姑娘而起，大家歌颂这位姑娘，只是不知其名姓，以明月楼姑娘代称。

而作为明月楼姑娘九芝本人，从来都不知道受众女子敬仰的人是她自己。

相较于外面那些吃惊的姑娘们，明月楼里负责接待九芝的姑娘倒是显得淡定许多。

那姑娘穿着一身石榴裙，艳而不俗，娇俏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