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昨晚安排，魏知书继续去村委处理三角债的有关账目，而郝大勇和向小虎去看望姚二奶奶。

因为牵扯到高明辉案姚二奶奶和谢玉英是重要的证人，所以郝大勇和向小虎并没有找村里其他两委干部同行。

姚二奶奶和谢玉英二人之所以不肯作证，郝大勇和魏知书、向小虎、高明远几人研究的时候，推断应该是姚山泉的生死被周永贵控制，以此为要挟，而谢玉英甘愿被周永贵糟蹋也大概率是因为这个原因。

早晨的阳光照耀着马虎沟村，也照在村外缘的谢玉英家门前的庄稼地上，绿油油的一片，非常的茂盛。

郝大勇和向小虎来到谢玉英家门前，向小虎站在门前轻声喊着:“老奶奶在家吗？”

忽然，身后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你们找谁？”

郝大勇回头一看，原来是谢玉英背着一捆青草刚从庄家地里回来，满脸的汗水，脸色红润，显得有一种与众不同的俏丽。

向小虎连忙说:“嫂子，还记得我吗？”

谢玉英揹着一捆青草，手着镰刀，身上被露水打湿:“你不是扶贫队的吗？”

向小虎:“对，我是扶贫队的小向，这是接替赵书记新来的郝书记！”

“哦，郝书记。”谢玉英看看郝大勇:“你们有事吗？”

向小虎:“我们今天，是来落实贫困户申请的事。”

“啊，又让你们跑一趟，真不好意思。”谢玉英有些紧张地:“快请进屋吧！”

郝大勇和向小虎走进院子。

谢玉英紧走两步，朝屋里喊着:“奶奶，扶贫队的郝书记来了！”

郝大勇打量着院子……

三间北房，墙皮脱落，房顶上蒙着一大块塑料布；院子一角是个羊圈，一只羊咩咩地叫着。

姚二奶奶坐在炕上，隔着窗户向外喊:“进屋吧，让客人进屋吧！”

谢玉英:“进屋吧，我给羊两把草就来。”

郝大勇和向小虎走进屋去。

姚二奶奶和重孙女小泉英坐在炕里窗台前，

脸前放着一个针线簸箩，簸箩里有没有纳完的鞋垫和针线之类东西，

“坐吧，坐吧！”姚二奶奶用手拍着炕，向屋喊着: “玉英，给客人拿把椅子过来！”

“来了，来了！”谢玉英拿把旧椅子过来:“先坐，我再拿！”

郝大勇:“不用，不用，我坐炕上。”说着，坐在炕沿上。

向小虎坐在椅子上。

郝大勇拉过小女孩:“叫什么名子？”

小女孩:“我大名叫姚小溪，小名儿叫小泉英，我爸爸叫姚山泉，可我妈非让我把小溪的溪，改成希望的希。”

谢玉英走过去，坐在姚二奶奶身旁:“这孩子在外面一句话没有，在家里也不知道哪那么多的话！”

郝大勇:“小希上几年级了？”

小希:“刚上一年，妈妈就不让上了？”

郝大勇:“为啥呀？”

小希:“妈妈说，爸爸出事了，家里没有钱……”

郝大勇看看谢玉英:“让孩子上学吧，不上学，孩子就废了。”

“郝书记，我不是不想让孩子上学，你看看这屋里屋外有一件能值钱的东西吗？连肚子都填不饱，哪里还有钱供孩子上学呢！”谢玉英说着说着，眼泪不住的往外流着。

郝大勇:“钱的事我们想办法去解决，秋后开学就让孩子去上，好吗？”

谢玉英痛苦摇摇头，似有更深的难言之隐。

郝大勇与向小虎对视一眼，转对姚二奶奶:“老奶奶，您的意见呢？”

姚二奶奶没有说话，把小希拉到身旁搂在怀里，仰着脸慢慢地搖了搖头。

谢玉英家东间屋里。

郝大勇伸手从簸箩里拿过两双图案不同，已经纳好的鞋垫。

鞋垫纳得非常好，大红大绿的图案，游鱼戏荷花，针脚细密扎实，颜色张扬但越看越协调，鱼儿和荷花生动鲜活，非常有民间艺术的味道。

郝大勇一边认真地看着，一边问道:“小希，这是奶奶纳的还是妈妈纳的？”

小希:“奶奶纳的，奶奶纳的鞋垫可好了！”

郝大勇转问姚二奶奶:“奶奶今天高寿了？”

姚二奶奶:“90了！”

郝大勇看着老人:“90了，眼睛还这么好？”

“唉！”姚二奶奶轻叹一声:“老天有眼，幸亏我还有这双眼睛，一个月纳个三双、四双的拿到集上，要不家里连油盐酱醋都没钱买呀！”

向小虎从郝大勇手里拿过一双鞋垫看着:“这可是纯手工艺术品！老奶奶，买多少钱一双？”小希抢着说:“卖十块，管市场的收两块。”

向小虎:“这么便宜连工夫都不夠，他们还收走两块？”

小希:“不给他们两块，不让我们卖。”

郝大勇:“奶奶您这针线活做的好啊！”

姚二奶奶淡淡笑了一下:“说起针线活，远近十里八乡的……唉，都过去了！”此时，老人一脸的伤感，用手擦擦已经没有泪的眼睛。

“老奶奶，你别老擦眼睛，会擦坏的！”小希把老奶奶的手扒下来，回过头对郝大勇说:“我老奶奶还给八路军做过鞋，缝过袜子呢！”

郝大勇:“是吗？”

小希:“真的，我不骗你！”

向小虎:“老奶奶，您当时一定是支前模范了？”

姚二奶奶:“说这些都没用了，现在谁还想你那时候的事啊？”她连连摇着头念叨着:“唉，都过去了，都过去了，没人再提那时候的事了……”说着，又用手去擦她干涩了的眼睛。

郝大勇看着手里的鞋垫。

向小虎从背包取出一沓打印好的贫困户申请书，从里面抽出一张:“嫂子，这是我们根据建档立卡为你们家写的贫困户申请书，你看看，写的对不对？要是对，你就在上面签个字，按个手印，我们就统一报上去了。”

“好的。”谢玉英接过看看:“没错……”

向小虎又掏出笔和印台:“你签个名，按个手印吧。”

谢玉英躬着身在炕上签了名，又在印合里上印油，在申请书上按了手印。

小希:“我爸爸那年也跟一个戴大盖帽的人按了手印，我们家就倒霉了！”

“小希，你胡说啥呢？”谢玉英斥责地说。

姚二奶奶:“你好好说，把孩子吓着！”说着，把小希搂在怀里:“小希，以后别瞎说，啊？”

小希:“我没瞎说，我看着他们把爸爸捆走的，到现在也没放回来！”

谢玉英生气地:“还说，你不要命了！”

小希看看郝大勇他们，把头扎在老奶奶怀里。

郝大勇与向小虎交换了一下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