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说，咱们本是讨论叶将军婚事的，怎么说着说着就扯到孟大人和他的那七八个妾身上了。

“对啊，张姐姐，你倒是说说这大将军到底要娶什么人了？是哪家的小姐？”

张夫人忙刹车，不再说孟大人那几个争来斗去的小妾了，回到了叶尧身上：“自从成敬公主那事后，皇上觉得或多或少有点丢了颜面，甚少提及大将军的婚事了。这倒是放任了将军自由，没有指婚，他想娶谁就娶谁了。”

“姐姐快别绕弯子了，这姑娘究竟是——”

“这新娘可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小姐，也不是哪位大人的女儿，对外只说是他们叶家远亲的闺女，和大将军情投意合。可实际上，这新娘来历不明。”

“来历不明？”几个女人面面相觑，“这大将军府岂是什么人都能进得去的？”

“这个新娘神秘得很，叶府对外都说是远房表妹，但我听说这只是为了堵住悠悠众口，其实……”

这张夫人说了许久，其他夫人们都听得半信半疑，那样的人怎么能成了大将军夫人，天下哪有这样的事？

“张姐姐怕不是听了什么戏文吧，贵家公子心系落魄姑娘，这都是那戏台上的，且不说他是大将军，便是九品芝麻官，娶个这样的人也说不过去。”

“就是，怕是误传了，叶府老夫人可还在呢，便是叶将军昏了头，老夫人也不会答应，叶府满门忠良、世代荣光，怎会自降身份娶个贱女回家？”

张夫人听到“贱女”二字时一时间有点错愕，她原是歌姬，也不是什么高贵的出身，再说下去，只怕会听到更多羞辱的词，便把要说的另一些话咽了回去。

“我都说了，这个消息完全是听外人说的，我也不信。”

“我倒是信，那叶将军也没那么玄乎嘛，我听说他十五六岁就进过花柳之地，还曾在轿子里和一女子厮混。”

“真有这些事？我就说这天下哪有什么不好色的男人，果然……”

其实那张夫人倒是说得有几分真，但真要说起这大将军的婚事，还要回到六七年前的上元节。

别看叶尧驰骋沙场，一路平步青云，朝中大臣对他也颇为赞赏，小时候真是让她母亲时刻提心吊胆。

一个看不住，就不知道溜到哪里去了。

叶老太爷当时还健在，老太爷铁血一生，柔情全留给了这小孙子：“男孩子，是要闯荡的，多出去见见世面也没事，我孙子习武快，读书也不错，由着他吧，找个机灵的跟着，不要走了歪路就行。”

老太爷都这么说了，叶尧的父母也只好找了个身手不错的侍卫跟着叶尧，不再限制他的行踪。

叶尧本身也只是想多看看外面的世界，行侠仗义，没有什么别的祸心，也未曾惹出过什么事端。

十四岁年的上元节，叶尧吃过晚饭就从将军府溜了出来，街上热热闹闹的，比府上有意思多了。

走到湖边时，之间几个和他差不多大小的男孩横冲直撞地跑了过来。

“你们在比试吗？加我一个。”叶尧以为他们是在比武之类的，想加入他们，就拽住了其中一个。

“比什么试啊，”那男孩一边说一边慌张地朝后看了看，“快跑吧，小魔头来了！”

“等一下——”叶尧的话还没说话，就莫名其妙被拽着跑了。

在上一座桥的时候，叶尧站住了：“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小魔头啊？你们是被人欺负了？”

那男孩被叶尧拉住，很明显有点慌了，手颤抖地指着不远处的湖边：“那个——那个就是小魔头！”

叶尧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回过头，只看到湖边，灯火阑珊处，有个穿着浅紫色罗裙的小姑娘朝这边望着。

她像是刚刚站住脚步，本是看着那几个男孩逃窜的方向，许是察觉到了叶尧的眼神，盯着他看了几秒。

“小魔头？”叶尧以为自己看错了，这小姑娘看起来比他还小一两岁，能有多大的杀伤力。

她朝他这边走来了，叶尧失神了片刻。

月光下，喧闹中，皎洁的白皙带着那抹浅紫缓缓而来，她的眼神像小狼崽一样，仿佛带有水汽，灵动又清澈，但细看却又带着一丝桀骜。

“此句应是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不远处有几个人在猜灯谜。

“你就是小魔头？”叶尧下意识地问道。

女孩盯着他看了几眼：“既然知道，为什么还不跑？”

“我是路过，和他们不是一起的。”

女孩“哦”了一声，也没有去追那些人的意思了，转身便要走下桥去。

她快要走下桥的时候，裙摆被湖边来的风吹起，叶尧才注意到她竟是光着脚的，怪不得方才她走路的时候有点晃，这样的天气，岂不是冻坏了。

“你拦着我干什么？”那小姑娘看到叶尧追了过来，还挡在她前面后眉头微微蹙起。

“虽已是上元节，但仍属冬日，小心着凉。”叶尧一边说，一边把自己的鞋子脱下，放到了她面前。

她低头看了看叶尧的鞋，两只脚不自主地向内靠了靠。

“小公子，你怎么跑到这来了？”

有人气喘吁吁从桥上跑了下来，正是叶家派来跟着叶尧的侍卫赵诉。

“我家就在不远处，而且我有足衣，不会冷的。”叶尧指了指自己白色的罗袜。

赵诉喘了几口气，看了看眼前的少年少女，便明白了什么。

“嗐，我背着公子回去便是，姑娘你穿着走吧。”

“只是借给你穿，还要还的。”叶尧见她还是没有说话，便跳上了赵诉的背，“我们回去吧。”

赵诉背着他上了桥后，叶尧偷偷回头，看到那女孩愣了片刻后，穿上了他的鞋。

她朝这边看过来了——叶尧急忙回头。

“小公子，这是哪家的姑娘啊？怎么连鞋都不穿？”

“她的鞋被抢走了。”叶尧看到她光着脚时便明白为什么她要追着那些男孩了，他记得那个在最前面跑的男孩手里提着一双鞋。

赵诉跟着叶尧好几年了，知道这个小公子的脾气，两人平日里也总会开玩笑。

“小公子，你是英雄救美了，卑职可要累死了，您是胖了还是长高了，我怎么感觉跟背着一座山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