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空间里的这种血色能量在真实视野中呈不规则的球形，看起来非常的粘稠，仿佛是液态的，漂浮在整个空间里，前方人牲靠近就会躲开，现在已经让开了一条通道，程曦伸出手尝试着去触碰，结果这种血球一般的东西立刻退避，仿佛有意识一样，不过这种血球却不躲避灵气线条，不管灵气线条是经过还是穿过都没有什么反应，程曦正准备用念力尝试着接触一下，前方人牲队伍里，突然冲出来了一个少年，疯狂地向地下空间的出口跑去，施钰一边追赶，一边向着程曦大声喊道：“桃子！拦住他！不要使用法术！”。

程曦夸张地伸出双手跑向左边狂奔而来的少年，猛的一扑，居然神奇地扑了个空，人也失去平衡向前急冲，差一点摔倒在地，等到程曦调整好身形准备继续追，那少年已经快要接近地下空间的出口了，就在此时，有一个旋转的东西“呼”的一下飞向了少年的下身，立刻将他的双腿膝关节处缠住，这少年顿时向前直扑在地，摔了个狗啃泥，也不见他惨叫，双手撑地挣扎着爬起来，一边去解缠着膝关节的挂着两个铁球的铁链，一边蹒跚着向前。

施钰一阵风般的从程曦身边冲了过去，动作快得远超普通人，已经和程曦的完美肉身加上念力的配合差不多了，看来这家伙的肉身肯定经过千锤百炼。

施钰完全不明白程曦为何故意放这少年逃走，敷衍自己毫无意义啊？这里又没有其他人？而且这少年铁定逃不掉！来不及多想，施钰一把抓住逃跑少年的后领，像拎小鸡一般将少年拎在了半空，手腕转动，左手一记勾拳，顿时击中转过身来的少年的腹部，“啊！”的一声惨叫，少年顿时被击飞了出去，接着重重地跌落在地，捂着腹部蜷缩着不断地哀嚎。

“不要再动手了！”，程曦在施钰身后喊道。

“现在下手不重点，等下他遭的罪更大！”，施钰并没有回头，“他逃不掉的，你应该拦住他的！你太仁慈了！”

“我没拦住他是因为我老想着我们那里无所不在的监控摄像头，所以做了假动作，算了，是我犯傻了！”

程曦说的这些施钰完全不明白，回头呆呆地望着程曦不知如何回应。

“是药物失效了吗？”，程曦问道。

“是的，总有一些人药物失效得很快。”

“既然他清醒了，也算是他的造化，你有办法把这些人牲带出去吗？就说有人行刺掌教，你带着人牲撤离。”，程曦一把扯下“壹伍叁”面罩往地上一扔，抬手就从储物空间里取出印字面罩戴上了，“我准备现在动手，这些没有意识的人牲我以为我能看着他们被屠杀，这个少年提醒了我，我做不到，我现在就去凌霄宝殿。”

“程先生！”

“不必多言，照我说的做吧！”

就在此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某种机械转动的声音，程曦回头一看，远处天花板上居然有一个楼梯降落下来，一个穿着一身白色长衫的中年男子走了下来，“施子，怎么又是你，哎呦，今天是小桃子当值啊，怎么，又有提前醒的？来来来！把他交给我，不用再给他喂药了！”，这中年男子快速地走了过来，满脸的笑意。

就在离程曦大约二十米左右的距离的时候，这中年男子突然觉得周围的空气一下变得极为浓稠，下一刻全身都被束缚住，动弹不得，想要开口说话，却有一只无形的手一下掐住了自己的咽喉。

“他就是屠夫？”，程曦问道。

“是的！”

“这就是你们的元婴修士，弱成这样？”

“这里不能使用法力！会遭到大阵攻击的，程先生。”

“可他马上要死了啊，还在乎这个大阵？一点最后的反抗手段都没有吗？算了！”，程曦伸出右手打了个响指，这白衣屠夫顿时人头落地。

“还有其他的屠夫吗？”

“只有他在道场，他当值。”

“那好吧，我去看看那个怪物，你带着人牲走吧！”

“好的！程先生！”

程曦走过躺在地上少年的时候，看了一眼这个满嘴是血，一脸倔强的朴实少年，突然心血来潮走近蹲了下来，刚一靠近，这少年一口鲜血喷了过来，结果漫天的血雾停留在程曦面前，静止在空气中，少年睁大了眼睛，既惊讶又惊恐。

“施钰，我说，你翻译给他听，对了，你会说他们的语言吗？”

“会的！程先生。”

“自由不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自由是想不干什么就不干什么，翻译给他听。”

施钰听到程曦的说法停顿了一下，然后立刻用另一种语言说了出来。

“还有一句，施钰，力量是牢笼，它成就了你也困住了你。”

听到这句话施钰停顿了好几秒，才一本正经地翻译给了地上的少年。

“如果他能活下来，你就把你的功法传给他吧，他灵魂的活力可真是充沛啊！”

“谨听程先生的安排！”，施钰低头弯腰就要鞠躬，却又被程曦拦了下来，抬头一看，程曦已经大步流星地向地下空间的出口走去。

来到地面，阳光格外的温暖，无论如何，决不能看着无辜的生命在自己面前受到践踏，程曦心里有一种难得的轻松感，既然那个少年提醒了自己，那么就给他一个机会，至于能不能成才，就看他自己的努力了，不过他的天赋真是好，连周身的光芒都是金色的，那种让意识丧失的药物到底是什么，怎么连灵魂的活力都能逐渐抑制？

取出丧钟，程曦径直向红色围墙的凌霄宝殿走去，不知道里面的那个怪物是什么样的，居然狂妄到以为自己是玉皇大帝，那么自己岂不是大闹天宫的猴子？程曦露出一个笑容，推开了凌霄宝殿的大门，门很轻，推起来一点也不费力，宽敞明亮的大殿里，和那御事府一样，一桌一椅，一张木床，木床上正在打坐的年轻女子睁开眼睛，居然笑着对程曦说道：“你来啦！我等你好久了！”，说完居然伸腿下床，慢步向程曦走来。

“你是谁？”，程曦的确没有料到凌霄宝殿里居然是这样一副场景，这个正在走过来的怪物是个毫无灵气波动的普通人，在视野里连正常人身体周围散发的光芒都没有，和那些意识丧失的人牲一样，她容貌普通，穿着一件灰白的长袍，脚下踏着一双木质拖鞋，走起路来踢踏作响。

“我和你一样是个战士，我的编号是370，你的呢？”

“你也来自那个世界！？我的编号是4587，他们后来给我换了一个，我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你可真是任性啊！”，这诡异女子笑了起来，“我听耶稣说，你叫程曦？我叫张雨燕，我的同盟叫“极”，我回不去了，你帮我把他带回去吧！”

“耶稣在你手里？他怎么样了？”

“放心，只是限制了他的行动自由，没有生命危险，对了，4587这个编号好熟悉啊......这么说德尼罗老爷子死了？”

“是的！你来这多久了，我听这里人说你活了五百多岁？”

“岂止五百！一共有七百三十九年了，你看，我来的时候这个世界的人类还处于石器时代，现在算是封建社会了，我还统一了整个大陆，让国家之间基本没有战争了。”

“两个位面之间的时间差距如此之大吗？你在这里七百多年，那边可能只过了几十年？”

“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所有的下级位面基本都是这样的，我现在连我的锚都感觉不到了，我真正的肉身可能已经死亡了。”，张雨燕一脸的失落。

“你在这里这么多年，这个世界还有人吃人存在，你也在吃吗？”，程曦毫不客气地责问道。

“消除人性中的野蛮和恶需要时间，你得给他们时间进化。”

“强词夺理！他们说吃人这件事是你开的头！”

“那些原始人本来就在吃来吃去，是我帮助他们淘汰融合，形成了现在的人种，我只是在吸取魂力维持寿命，我不得不这样做，就像成瘾的毒品一样，我的灵魂被污染了，在我的灵魂内封印着一个熵魔，在它的蛊惑下，我才不知不觉酿成大错，不过现在你来了，我的生命终于要结束了！真是遗憾啦，我的实验最终还是没有成功。”

“你真是会给自己找理由，难道第一次吸取魂力的时候，你已经被熵魔控制了？那些吸毒的傻叉第一次吸的时候，难道不知道毒品的危害？”

“时间久远，我真记不清楚了，也许我是别无选择吧！”

“你没有坚守底线，370！”

“也许吧！”，张雨燕并没有对程曦的呵斥有过激的反应。

“我听说只有主宰能够祛除污染，你在实验什么？”

“耶稣告诉你的吧，他也告诉我了，可惜我无法见到主宰了，我杀了太多的人，有巨大的业力缠身，死后根本识可能会崩解，转生之后会变成虫豸一般的存在，也许永远都没有重新做人的机会了，我本以为我对这个世界人类社会的发展做出的贡献可以抵消这些业力，后来发现我错了，功是功，过是过，根本不能抵消；至于我的实验嘛，没有必要瞒着你，我想借助世界的意志测底消灭体内的熵魔，可世界的意志不愿意杀了我。”

“不愿意？杀了你？”

“本来想借庞大的魂力消磨这个熵魔，结果行不通，现在只剩下一条路了，就是自爆我的根本识和他同归于尽，但必须借助世界意志的力量，可他不愿意消灭我的根本识，他不愿意生命彻底的消失！所以等会还请你用你手中的丧钟对准我的头扣动扳机，当然你得沟通世界的意志，用尽所有的力量......”，正说着，这女子突然低头捂着胸口，身体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接着身体开始膨胀，眨眼间居然变成了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看，如果不用魂力，这副肉身都不能维持稳定，世界的意志只遵从法则，一点人情味都没有！”

这种变身让程曦看得目瞪口呆，顿时想起了德鲁伊罗夏和刘颖，“你这变身是物质的重组吗？不对啊，你这体重比刚才大多了！”

“肉身是世界的意志赐予的，我灵魂不稳定所以这样。”

“不稳定是什么意思？”

“就是灵魂核心根本识发生了一些变化，所以世界的意志反应出来了。”

“世界的意志还管这种事情？”

“如果你已经能够感知到他，他会对你所有的变化做出回应，当然，是在规则允许的范围内，某种意义上他是真正的神灵，有求必应的神灵。”

“你这种核心的不稳定是吸取别人的魂力造成的？”

“长时间吸取别人魂力造成的。”

“你这忽男忽女的，心里承受得了？你还真是个怪物！”

“性别对于我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正如你所说，我的确是个怪物，我已经很久没像现在这样和人见面了！”，张雨燕叹了口气，“可我始终记得我的名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