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红楼拉郎]金风玉露歌

《[三国红楼拉郎]金风玉露歌》

第六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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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春雨后一别, 便有多日不见。

那日黄昏分别后,次日清早,香菱便领着小厮到诸葛府上回礼。

“呀, 是姐姐!”小童清风惊喜叫道,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笑成月牙, 年画娃娃一样讨喜的模样。

香菱爱怜地摸摸他脸颊,“是我。你家主人可在?”

“是薛姑娘府上的吗?”诸葛夫人听见声响,从内室出来, 笑迎。

香菱恭敬着小厮送上礼物,“昨日受夫人家礼物,今天我们姑娘特来派我还礼。姑娘说,此处偏僻,以后就是邻居, 还请多多照拂才是。我们姑娘年轻, 若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高邻担待。”

“哪儿的话。薛姑娘太客气了。”诸葛夫人听诸葛亮说起,薛宅住的就是襄阳城内金陵薛家的大小姐薛宝钗,身体不好,到南阳隆中来养病, 知道她与诸葛亮有些交情。

诸葛夫人毕竟持家多年, 十分老练, 觉出这位薛姑娘是个体面周全、会待人处事的姑娘, 一望礼盒由小厮挑来,东西不少,便婉言推拒,“家常的饼饵,怎么受得起姑娘如此重礼呢?非是我诸葛家不懂礼数, 实在是无功不受禄,不好手下姑娘这么重的回礼。”

香菱来时就得宝钗嘱咐,从容应答:“夫人不必客气。都是些米面、粗布,家里合用的。我们家住在隆中有些时日了,姑娘喜好素净,不怕夫人笑话,眼下真要拿出重礼,还一时拿不出手呢。”

诸葛夫人为难,香菱话不多,一通说下来已有些忐忑,趁势补上:“我们姑娘是小辈,回礼怎能随意?夫人要是不收,我原样带回留,姑娘要责罚我的。”

这话别人说尚可,偏是香菱轻声细语说出来,一副可怜可疼的模样,叫诸葛夫人信了七八分,也就收下。

“如此,还请你家姑娘得空过来坐坐。莫要生分。我家里正好也有两个姑娘,整日在家无事。你们姑娘来了,也能说说话。”诸葛夫人未见宝钗,就已存下好感,殷切相邀。

“是。回去我一定转告。”

小厮将礼物挑进院子安置好,同香菱拜别诸葛夫人,回去复命。

自打那日同诸葛亮、徐庶闲话清谈,薛宝钗觉得身上比前

番松快许多,也不见犯起咳症。春光大好,屋外桃花盛放,香海缱绻。便托人到诸葛府送下拜帖,商定次日拜访。

两家相隔不过八百步,就是走走停停,一刻钟内也到了。从薛宅门口过去,走入竹林,沿小径走上四五百步。还在林中,就听得水流潺湲之声,复行几步,豁然开朗。一道木桥飞跨,通向一座茅庐小院。竹制的篱笆扎出院墙,松木做的门板,墙外还种着几棵梅花,俨然一派入得山水画的田园草庐光景。

小童清风久候多时,将宝钗主仆引进小院。

小院开阔,许是新搬来,东西缺少,显得院子里有些空落。诸葛夫人带着两个女儿迎出来见过宝钗。

“薛姑娘光临,是我家的荣幸。”诸葛夫人一手拉着一个女儿,“长女昭儿。”

宝钗上去见过,诸葛昭人如其名,生得端庄光艳,神采非凡,目似繁星,说话干脆,“妹妹不需客气。”

夫人拉过次女,介绍,“这是我小女儿慧儿。”

诸葛慧话少,生得温柔细腻,但一双杏眼灵秀,与她兄弟姊姊相似,一望而知就是聪明人。

几下见过,诸葛夫人将宝钗请进屋,室内宁静,香炉散出一股安神香。小童倒茶过来,夫人看宝钗端坐无话,解释:“亮儿和兄弟鸡鸣时分就出门去了。要到傍晚才能回来。”

宝钗点头,客气笑笑,“诸葛先生外出访友去了?”

“哈哈哈哈哈……”诸葛昭忍俊不禁,笑眼狡黠,“那是老黄历了!现在哪有什么诸葛先生,我弟弟一早就务农去了!布衣草鞋,我们见了都发笑,妹妹见着肯定认不出!”

诸葛夫人嘴上说着胡闹,还是忍不住和诸葛姐妹一道笑出声,“让薛姑娘见笑了。”

“夫人客气,叫我宝钗就好。”宝钗顺着诸葛昭的话一想,确实想不出白衣如玉的诸葛亮扮作农人的样子来,巧笑,“我还真是想不出。”

小辈笑闹无伤大雅,诸葛夫人还是细心讲明原委,“从今要耕田为生,农活都担在他兄弟三人身上。均儿还小,瑾儿、亮儿是哥哥,肯定辛苦些。如今天不亮便起身,亮儿勤勉,往往起得更早,读过书后同他们去田里务农。姑娘要是想找亮儿叙旧,不如在

我们家多呆一会儿。”

薛宝钗自然不会说要专等诸葛亮回来,淡淡一笑,“我想同昭姐、慧妹妹多说说话,还怕搅扰夫人。”

“宝姑娘太客气了。”诸葛夫人估摸时辰,走到门边,“你们女孩家一处说话。我要去给亮儿他们预备中午饭,就不相陪了。”

宝钗起来送她,“夫人不必在意宝钗。”

诸葛夫人一走,诸葛慧冲姐姐使使眼色,姐妹二人笑眯眯把宝钗带到后院。后院辟下几块菜地,种着几样蔬菜,长势喜人。还有搭着花架种着蔷薇、蜀葵、杜鹃等花木,花香四溢。

宝钗温柔贞静,很好相处,三个女孩不一会儿便无话不谈。慧儿比诸葛亮、宝钗小两岁,看着文静,鬼主意数数要有一箩筐。

宝钗听得院子角落里一阵“叽叽喳喳”的声响,过去一瞧,芦苇席搭的凉棚里圈养着十几只鸡鸭,黄绒绒的记在一处,可爱得紧。

诸葛昭怕她一个千金小姐,看着嫌脏,过去拉着她要走,“妹妹看看别的吧,看脏了衣服!”

宝钗自小锦衣玉食,见识不少,可几时见过这些小鸡小鸭的活物,瞧着新鲜,还是诸葛慧过来神秘地问:“我二哥哥有件稀罕物,宝姐姐可要去看看?”

“稀罕物?”宝钗瞅她一个劲儿点头,想了想,“别是什么金啊玉的,我也见过不少,有多稀罕?”

诸葛慧娇笑不已,“金玉再稀罕能有和氏璧稀罕?都是悦人耳目的玩物,在我们家算不上稀罕。”

宝钗不觉这话麻烦,尤其是诸葛家人说起来,格外理直气壮,点头认同:“我说也是。”

“来。”虽是家里无人,母亲在厨下忙碌,诸葛慧还是怕叫人看见,蹑手蹑脚拉着宝钗往前院去。诸葛昭无奈摇头。

刚到前厅,碰见清风在收拾茶盏,诸葛慧指着他,假意威胁:“小叛徒,你要是敢跟二哥哥说一个字!我就打你手心!”

清风做个鬼脸,气鼓鼓端走茶盏。诸葛慧对宝钗抱怨,“那个小叛徒,专是我二哥眼线。小小年纪,学得我二哥那副做派,刁钻得很呢!”

宝钗看她卖关子,云里雾里要她拽去前院,就见一面黑布蒙着个桌子样的物件,那桌台上还有根长杆直竖着。

葛慧左顾右盼,无甚动静,一把扯下黑布,宝钗定睛一看,木桌上画着规整的圆弧,圆弧上仔细标着时辰时刻。

诸葛慧得意非常,“这是我二哥亲手做的。还未完工,他宝贝得不得了呢!”

宝钗留心看着,抬头问:“这是计时的?”

诸葛慧点头,“比外头用的还精准些。我二哥从小就喜欢捣鼓这些玩意儿。”

宝钗看得很有兴味,诸葛慧瞧出她对诸葛亮不同寻常的在意,眼珠转转,又有鬼主意,“晌午我和姐姐要去给他们送饭。宝姐姐要是想去,何不随我们一起?”

“宝姐姐刚跟我们同去,二哥哥准得吓到!”

宝钗笑而不语,诸葛昭年长,心思周全,有意厉声止住妹妹,“慧儿,不要胡闹!宝姑娘怎么能同我们一起去呢?”

“怎么不能?离得又不远!”诸葛慧回过味来,她虽常与孔明斗嘴,真要论起来,家中数她和孔明最像,她撇撇嘴,“啊——又是这规矩那规矩的。在城里也就罢了,到乡下种田还这么许多规矩!”

宝钗看她嬉闹,男孩子气的做派叫她想起史湘云来。离开洛阳已有两年多,不知道贾府姐妹,还有史湘云现今是否安好。这样一想,不禁心软,移情到诸葛慧身上来,纵着她答允下来,“我同去就是。不过不好多露面,到时我离得远些等你们。”

诸葛慧原是像见见自己波澜不惊的二哥看见她是什么反应,这下计划落空,蔫蔫答应。

昔时《陌上桑》有言,行人农夫见罗敷女美貌,“耕者忘其犁,锄者忘其锄”。用以形容薛宝钗和诸葛家姐妹出行,丝毫不差。

诸葛姐妹同母兄一般,早早适应回归农人的生活。被熟识的乡里叔嫂大哥看上几眼,都当是善意。薛宝钗来此居住,很少出门,被农人农妇多看几眼,难免有些不自在,面上不好表露出来。

诸葛昭歉疚看看宝钗,毕竟是自己妹妹惹出来的,体贴道:“前面就是我家的田地。这儿有片林子,宝姑娘就在林子里歇着。我们一会儿就来。”

“好。”宝钗瞟了瞟田间地头,就见两个人影满头忙活,不知哪个是诸葛亮,自己委实不方便同诸葛姊妹一道过去,进林子避避日光。

林间枝叶新长,青翠欲滴,时有密叶深处,莺鸟啼鸣。宝钗挑了块石头坐下歇息,刚喘平气,想隔着树木望望田野,就听得身后脚步声乍起,慌得她站起来要找地方躲藏。

“嗯?”诸葛亮疑惑,笑问,“你为何来此?”

薛宝钗见是诸葛亮,刚要放下心来,又想到自己明明同来,还藏在林中不现身,岂不是有欲盖弥彰之嫌?登时面颊滚烫。

那头诸葛亮也是出乎意料,他从不介意自己耕夫打扮,坦荡洒脱。可眼下撞见宝钗,看她春装动人,心里莫名烦躁。

宝钗腰肢一软,装作无事,在石头上坐下,解释:“今早我去府上拜访。先生不在。慧妹妹要我陪她出来走走。”

诸葛亮无奈叹气,“定是她强行拉你过来。我这小妹是家里娇惯出来的秉性,让姑娘见笑。”

宝钗低着头不知该说什么,正巧垂眼,目光落在他脚上。他足上穿着一双草鞋,边缘处沾着血渍,宝钗陡惊,指指伤处唤他:“诸葛先生!”

诸葛亮低头一看,不在意似的走到她对面的石头上坐下,“田间劳作,磨破是常事。”

诸葛亮看她眉头不展,自嘲样的温声劝她:“说起来还是亮弱质书生,不过忙碌半日就磨出伤来。此间农人,日日在烈日风霜下劳作,亮同他们相比,实在羞愧!”

若是换作旁人,寒窗苦读,哪肯下田劳作。真要脱去锦袍,换上布衣短褐,靠耕种度日,只怕要怨声载道,痛陈苍天不公,家门不幸,沦落至此。可诸葛亮不仅不怨怪命途,反倒嫌自己四体不勤。

宝钗思前想后,实在无法附和他陪出笑脸,秀眉紧蹙,忧心忡忡,“先生这是何苦来?我不信刘荆州处门人济济,没有先生的容身之处。”

诸葛亮摸摸手心新磨出的水泡,他务农时日尚且,磨不出老茧,一茬一茬的水泡,磨得溃破流血,再生生把那层水泡磨掉。隔几天又磨出新的水泡来。要说不辛苦,那便是十足的假话。

宝钗心口隐隐作痛,见他不语,风吹日晒多日,虽比农人好些,还是比前些日子见时黑瘦些,一时忘情,“宝钗不是不懂先生志向。只是先生隐居于此,又当如何?一年、两年,等来明主便好。

若是十年八年……”

“亮自当等候。”诸葛亮截住她的话,“我知姑娘并非不懂我意。不过是……不过是姑娘善心,怜我处境。”

宝钗听这话不顺心,要去挑刺又不知如何反驳,只能听他说下去。

“姑娘饱肚诗书,定不难理解我。古往今来,明主难寻、宁死不仕的人,不止亮一人。倘若真的命中注定,难遇知己。亮甘愿做一耕夫,于此终老。”诸葛亮背过身去,从袖口掏出两片布条,避开宝钗脱下草鞋,将伤处包好。

“姑娘不必担心,今年总要辛苦些,等来年年成好转,我兄弟熟悉农事,自然也就不辛苦了。”诸葛亮仍不忘要她宽心。

“唉……”薛宝钗幽幽叹出口气,别过脸去,“先生既如此说,宝钗也就不多过问。先生、先生要多保重,莫要累坏身体。说句逾矩的话,先生与庞士元先生都曾说,要我莫以俗礼自待。先生视我为好友,我这个好友有帮得上的地方,先生不要顾及些无关紧要的微末小事,尽管对我说就是了。”

诸葛亮被她说得动容,思及她前番被婚事所逼,她尚且前路不明,还有这等心胸关心自己,顿时生出一股惺惺相惜之感,“姑娘也是。以后有亮能帮忙之地,姑娘切莫再犹豫拖延,只管叫人带话找我。”

一句话勾起宝钗伤心事,她缄默着点头。诸葛亮看歇息许久,再不出去怕是要惹兄弟姐妹起疑,同宝钗行过一礼,快步回去。

诸葛姐妹浑然不知诸葛亮已同宝钗在林中见过面。待兄弟三人用过午饭,姐妹俩提着竹篮回来寻宝钗回去。宝钗回去后只略坐些时辰,不待诸葛亮务农归家,就带着下人回宅子去了。

晚间睡得不踏实,夜半时分陡然犯起旧病,气喘咳嗽。唬得莺儿又是煎药,又是派人去城里请郎中来看,直忙到天明时分才渐渐好些。宝钗沉沉睡去。

一睡就是大半日,睡醒时莺儿端着清粥来劝她用些。宝钗刚吃了几口,留意到莺儿有话要说,“说吧。横竖是没有外人。”

莺儿拿不准,犹犹豫豫,“姑娘可是有心事?”

宝钗一愣,“怎么说?”

莺儿怕她生气,不敢说得过分,只把自己那点猜测委婉道来,“先是

为了和宝二爷的事,犯起病来。后来……后来又是刘荆州家的事……别人不知道,我日日在姑娘跟前伺候,总觉得姑娘一为、一为这种事烦心,就犯起病来。是不是城里又传什么消息……”

“莺儿。”宝钗鲜少发怒,但平日里好声好气的宝姑娘,就是冷下脸,丫鬟都要谨慎,“并没有什么消息。你为这我是好事,只是这话万不能再叫旁人知晓。”

“是。”莺儿噤声。

宝钗草草吃过,莺儿收拾东西出去。宝钗倚在床头,陷入沉思。她倒不是被莺儿说中心事恼怒,但莺儿的猜测不是全无道理。

赖头和尚说,她这病是胎里带来的热毒。

这病真是被什么牵惹起来,又是什么能牵惹起冷香丸都压制不住的热毒来。

苦思无解。

白昼渐长,天气日暖。这日宝钗挥着扇子在窗下闲坐,院中蝉声阵阵,铃虫夜鸣,幽微景色。

纱窗上落着几点青绿萤火,看得人发困。宝钗体丰怕热,微微打起盹来,就见迷迷糊糊的几点萤火,忽得聚成一团,渐渐飞进。

“姑娘,姑娘。”

宝钗醒来,见香菱唤她,用扇子挥出一丝凉风消解困意,“什么事?”

再看去,香菱手上提着一只发着绿光的锦囊袋,轻笑着递给宝钗,“诸葛先生家的小童送来的。”

宝钗接过,原来是装着萤火虫的锦囊,想不到那个人还有这点闲情逸致。

作者有话要说:此时的诸葛丞相还是初级形态,没有修炼到后期超神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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