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落回到家的时候，黎母正在看电视，黎璇子在一边玩儿。

“妈，我回来了。”

黎母抬头看了她一眼，“天天都忙，子濯是经常不见人影，你也是，都忙什么啊？……还有啊，曼曼也不来，安怡呢？还有大勇。哎，想起来了，大勇好久都没来了，连电话都不打……”

祁落心虚，含糊着，“不是年关了吗？忙。”

“也是，哎，还有几天就放假了吧？阿稳该回来了。”

“嗯，就几天了。”

“你说吧，他来嫌烦，他不来吧又寂寞得慌……”

祁落没搭话，上了楼，打开电脑，开始搜索这个药单上内容。

词条显示：这种药确实是乳腺癌患者晚期的备药，一旦大量服用，说明患者情况每况愈下……

随着词条滚动，她的心越拧越紧，把拳头搭在唇边，无意识地轻咬着。

“吧嗒”一声，黎子濯推门进来，“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祁落慌着把页面关了，“没，找个资料……今天回来得挺早？”

“嗯，大事敲定了，城南那块地的批文拿了下来，开春就可以动工了。”对方今天心情不错。

“那恭喜你了。”

对方捏了捏她的脸，暧昧地，“实际行动有没有？”

祁落娇嗔地打了他一下，“洗澡去吧，我给你放水好好泡会儿。”

“嗯，老婆真好。”对方脱着衣服，“对了，白小朦还没回来吧？”

“怎么了？她好像没说什么时候回来。”

“……今天璇子阿婆给我打电话了，哭哭啼啼的，说那个，都不管她了……这大过年的，就她一个人……好像两个人相处的不太好……”

“那也是她的错。”祁落维护着，“小朦虽然另类，却讲道理，谁对她好一分，她回报十分。”

“得，我算是看明白了，合着她做什么都是有道理的。我就奇怪了，你们怎么成为闺蜜的，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这叫互补明白吗？你别用有色眼镜看小朦，小朦的好你不知道……”

“我没兴趣知道，不过，能拿下冷肃，而且让冷肃俯首帖耳确实有过人之处。”

“这叫一物降一物！——水放好了，可以洗了。”

黎子濯裹了个浴巾进来，“老婆，一起洗。”

“别闹。”祁落小声地，“妈这几天心情不好……”

对方扯开浴巾跨进浴缸里，调整一个舒适的位置躺好，叹气，“我现在都害怕，要是她知道了那件事可怎么办？在她的心目里，姐就是她的骄傲，还有赵大勇，忒讨她喜欢……”

祁落慢慢揉搓着他的后背，踟蹰了会儿，“子濯，你，知不知道姐为什么这么坚决要离婚？我觉得吧，姐夫花名在外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些年都忍了，为什么现在……”

“结婚的时候，他们定了协议，如果有一方出轨并且有孩子，就无条件离婚。”黎子濯疲乏地，“我姐那人理智，认准的事不会回头。赵大勇就是吊儿郎当的，从我姐接手后就做个甩手掌柜，这次离婚，姐要了属于她自己的股份，还有赵大勇赔偿的钱。”

“姐，很在乎这些？比如股份，钱？”

“可能穷怕了吧？过去的日子想想都是噩梦。还好，赵大勇挺有良心的，什么都没争，就要孩子的抚养权。”他顿了下，“他也挺痛苦的。”

“嗯。”祁落想起广场上对方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也不禁难过。“子濯，我想说的是，你说，姐，姐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们？”

“你什么意思？”

犹豫了会儿，祁落还是把那张药单的事说了，“我有一次在医院碰到姐的时候，问她她没说，我心里不踏实……”

黎子濯的脸色变了，仔细看了那药单，打了个电话，“……你去医院查，越快越好，不许惊动任何人……”

祁落不安，“或许，只是我想多了。”

对方沉吟着，半晌说：“她的健康情况应该她私人医生最清楚，不过，这个人好像去了美国，就前段时间的事。……另一个，应该是她的助理……”

“……”

“这事谁也不要说，等我查清楚再说。”黎子濯交代着。

“嗯，我知道了，你也别太担心了，可能真的是我们想多了。”

黎子濯苦笑，“你不了解她那个人，狠起来连她自己都不顾。”

这一夜，两人在纠结和担心中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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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唯一让她高兴起来的事是白小朦回来了，看着神采飞扬的对方，祁落调侃，“这蜜月度得忒滋润啊！”

白小朦舒服地往椅背上一靠伸了个懒腰，“怪不得好多人都削尖了脑袋往有钱人怀里钻，就是做小三小四也不在乎，这有钱人的生活就是好！”

祁落鄙视，“又是一个被金钱腐蚀的人，说好的气节呢？”

“姐是能上能下的人。”对方不以为然，“有钱不花留着给其他女人花？再说了，我花我老公的钱，天经地义。倒是你，你天天挤公交，坐地铁，家有万贯有意思吗？”

“贴近生活，接地气，明白吗？不像某些人暴富嘚瑟得不得了！”祁落撇嘴。

“切！”对方说：“你那小心思我还不明白？总是把事情往最坏的想，总是觉得你婆婆会另眼看你，你呀，自尊过头就是自卑！”

祁落沉默了。

对方坐直了身子上下打量着她，“对了，你和你婆婆怎么了？上次是吵架了？”

“嗯，她说我弟拿了她的钱，说话难听。”

“那死老太婆就是狗眼看人低！落落，我和你说，这样的事一次就要搞定，让她以后学会怎么说话。——不是我说你，你呀，就是忒善了，总是为别人想得多，委屈自己。”

祁落苦笑，“总得过日子吧，再说了，我如果忒那个了，子濯也难做。”

“也是，这次他表现不错，不然我回来饶不了他！”白小朦愤愤地，迟疑了下，“落落，你想以后……以后如果，你怎么办？”

“不知道。”

“落落，你听我的，你得给自己打算，黎子濯现在对你好，你就要抓住机会。……记住了，什么时候钱才是硬道理。”

祁落诧异地看着她，“你什么意思？”

对方顿了下，“结婚登记那天我就要求签订了协议，如果有一天他出轨，必须赔偿我他财产的一半！”

祁落瞠目结舌，“你真的能做出来？天，你和黎安怡有得一拼！”

“你大姑子？”对方竖起大拇指，说：“同道中人啊！”

“你算了吧！”祁落翻了她一眼。

“我和你说的都是金玉良言！落落，别那么傻，你看你离开周家的时候是净身出户，有意思吗？别说过错在对方，就是你损耗了这么多年的青春总得有个补偿吧？”白小朦苦口婆心地，“女人的青春没个几年，本来吧，我觉得子濯对你好就行。现在吧，我觉得，你还是得为你以后打算。”

祁落垂下眼皮，“你对我，现在也不看好？”

“以防万一懂不懂？咱都不是未成年少女！”白小朦说：“别管黎子濯怎么保证，说得怎么声情并茂，他妈那里他没法彻底搞定，到时候吃亏的是你！以防万一？！OK？”

祁落想了想，点头，“正好我要和你说件事。那个，社里有个名额是去北京进修，我在犹豫去还是不去。”

“当然去！”白小朦一锤定音，“当年你就是为了婚姻放弃了进修的机会，这次才不能再错过了，什么时候，女人得独立！”

祁落笑，“你和汤兆臣说的一样，他说机会难得，希望我能把握。”

“这才是为你好的人！”白小朦压低了声音，两眼的八卦之火冒光，“是不是有什么，什么……那个，你懂的……”

祁落敲了她一下，“你就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主！”

“切！想想不行啊。”对方不满地，“精神是精神，肉体是肉体，两者不可混为一谈。”

“你少作！”祁落警告她，“冷家可不是平民小户，选择了，就得为双方家庭负责。”

“你想多了，我就是说说，即使他反悔了，我还不愿意呢！这世道攀个豪门容易吗？这大馅饼砸我头上了，我得好好啃……”她做阴险样。

“你得了吧。”祁落笑，“好好珍惜，经营，冷肃那人应该不错的。”

“护老婆这点暂时还不错，不过，我谁啊？我折腾的时候，让他还挺受用。所以啊，我就可着劲儿折腾！”她眼里是杀气腾腾。

“你怎么折腾了？”祁落好奇。

“我和你说，结婚当天他妈不是故意给我娘家下不来台吗？我敬酒的时候把酒里倒了辣椒粉，忒辣的那种……那个眼泪哗哗的啊……”

祁落瞪大眼睛，“我说她那天怎么，怎么哭成那样……你，你也真是……”她都不知道怎么说才好了。

“这只是第一个回合。结婚第二天她装病，哼哼的那种。”对方绘声绘色地，“我是新媳妇，得表现是不是？有句诗怎么说来着？……洗手作羹汤……”

“三日入厨下，洗手作羹汤。”祁落更正。

“就是这个意思。我亲手做了碗汤，忒用心的那种，又特别贴心地端给她吃，吃了一半的时候，你猜我说什么了？”

“说什么？”

“我刚去卫生间忘洗手了！”

“噗！”祁落一口茶喷了出来。

对方早有准备，避开，扔给她纸巾嫌弃地，“擦擦，擦擦，真没见过世面。”随即眉飞色舞地，“你不知道当时她那个表情，那个纠结的模样，艾玛……忒精彩了！”

“你，你真是……”祁落真心无语了。

“还有啊，让我沏茶，我给她的杯子打碎了几个，都是忒贵的那种……把她心疼的……看着超爽！”

“你别过了，怎么着人家都是长辈，冷肃看着呢！”祁落告诫她。

“你傻啊，当着他面我能那样？我忒乖巧听话，温柔，娇弱……”

“得得得，你别恶心我了！”

正说着，手机铃声响了，白小朦看了眼，“看着，学着点。”随即划开，笑靥如花地，“肃……”

祁落打了个寒噤，电话那头显然也顿了一瞬。

“肃，我在外面和落落喝茶呢……”她的声音像是泡在蜜里，又嗲又腻，再配上她的动作，看得祁落龇着牙，是一身恶寒。

“……知道了，你别那么累哦！……嗯，我带份蛋糕回去，就妈特别喜欢吃的那种……晚上，我做爱心晚餐……嗯嗯……想你，亲爱的……挂了。”

祁落抱着双臂做发抖状，“你能再恶心点吗？”

对方妩媚万状地冲她抛个媚眼，“落——落——”

“别，把芯再换回来。——冷。”

对方正了颜色，“你懂什么，这是攻夫战略！姐现身说教，还不领情？切！朽木不可雕也！”

祁落说：“你还是正常点吧，我习惯原来的芯。我说你家冷肃也是重口味，看着挺靠谱的，也会好这个？……”

“错，每个男人都喜欢，特别是这种看着高大尚冷酷理智的男人，骨子里就是闷骚！”白小朦一本正经地总结，“不信，你回去对着你家的试试？保证百发百中。”

“我会先把自己恶心倒了！”祁落说：“说正事，改天我和子濯请你们吃饭，算是接风。哎，我警告你，这招可不许在子濯面前用，你会吓着他的。”

“你以为我对谁都这样啊？”对方翻了个白眼，“都我家肃的专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