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生

《世生》

第43章 第四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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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琅到底是没把冰晶花珠从大花那儿夺过来。

它虽然面子上过不去,一听见宋珩的名字就哼哼唧唧,但实际心里对那花珠喜爱地紧,根本不可能乖乖把它还给司琅。

司琅也不过是同大花开个玩笑,闹腾之后就放过了它。不过大花还是心有余悸,之后几日每每见到司琅,都小心翼翼地用耳朵护紧了它的宝贝珠子,生怕一不小心就被司琅抢走。

王府里人多人少,日子都照旧不咸不淡地过。

司琅某日闲得发慌,便去看了眼那位住在西北角的老头,只见他优哉游哉地捧着多年珍藏的宝物,正眯着双眼精细地抚摸打量。

那模样真是比财迷还要财迷。

司琅暗暗哼笑一声,毫不客气地坐上了他的大床,伸手拿过床头处亮闪闪的小玩意,光明正大地放在手里把玩。

“这琉灯宝盏还不错吧?”

司琅尚记得这东西是她去无左殿中偷偷顺来的,为此她还牺牲了一夜时间陪无左喝酒。

蚩休岂会被她一句话就拐了思绪,翘着白胡须瞪她一眼:“别揉乱了老夫床上的被褥。”

司琅满不在意地耸耸肩膀,左边耳朵听右边耳朵出。

“今日怎的想到要来老夫这里了?”

“想来就来,不行吗?”司琅对珍稀宝物什么的并无兴趣,转着琉灯宝盏看了半晌兴致缺缺,放下后便开始扫视殿中。

她看了一圈,收回视线:“老头,为何你总喜欢收集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我瞧着它们并没什么用处。”

蚩休不满反问:“非得有用才能收着?老夫可不信这个理。”

司琅轻嗤:“老顽童。”

总对一类东西情有独钟,这个癖好倒是和无左相似。那人爱酒,这人爱玩,喜欢的物什不同,本质却是相似。

不过无左虽爱酒,但从不介意与她分享,倒是这老头越活越回去,那些稀奇古怪的珍宝,一样都不许她碰。

吝啬得紧。

司琅正腹诽着,忽然想起开山贺宴那天,这老头在凉亭里与她说过的话,一时有点兴趣:“哎,老头。上回我问你为何没有个伴,你好像还没回答我吧?”

“有什么好回答?”蚩休道,“没有便是没有。”

司琅找到他话中的漏洞:“是一直都没有,还是曾经有过,但现在没有?”

蚩休抚摸宝物的指头一顿,片刻后偏头睨她:“你这丫头,为何总对老夫此事耿耿于怀?”

司琅才不上当,对他转移的话头半点不接,挑眉戏谑:“不敢答?”

蚩休:“……”

被迫上套的蚩休无奈得脑门发疼,瞪了司琅好半晌才终于妥协,将宝物一放,气哼哼道:“现在没有!满意了吗?”

她当然满意。

但不满足。

司琅自认不是个八卦的人,但今日不知为何就与蚩休杠上了,偏生对他的过往产生了无比浓厚的好奇心。

这老头几千年都躲在连塘王府里不曾出去,若非看破红尘便是招惹了什么风流情债,否则岂会允许自己只过活在这片小小角落?

“与我说说。”司琅暗笑,“你以前招惹了哪家姑娘?或者——哪些姑娘?”

一下子形象就变得“浪荡无比”的蚩休恼得不行,连连摸了好几下胡须也没把气顺过来:“你这臭丫头!胡说些什么呢?!”

“我胡没胡说,你跟我说说你先前的事不就知道了?”

蚩休冷哼:“休想诓骗老夫!”

司琅抱臂瞧着他,激将法百试不爽:“不敢说?”

蚩休:“……”

司琅自小就爱和蚩休作对,对他的弱点和软肋一击就中。看着他脸又黑又红的来回变化,司琅瞬间感觉自己这几日的郁闷都消失了大半。

这小丫头的心思蚩休如何不懂,但奈何自己受不住她的言语激将,干脆理也不理,打算直接将她扫地出门。

司琅察觉到了蚩休的想法,当即就从床上起身躲避,她绕着殿内珍宝摆放的位置行走,就是瞅准了这老头不敢轻易下手,免得打碎了他的宝贝。

正当蚩休气闷不已,司琅洋洋得意之时,殿外忽然传来几下不轻不重的脚步声,以及一道熟悉的声音。

“倒是挺热闹。”

司琅闻声没有回头,只停下了行走的动作,看着前头蚩休白眉微动,语气恭敬地望向来人:“魔帝。”

她闭眼无声叹息。

看来又是一场硬仗。

司燚刚走没有几日,这位魔帝大人就亲临王府来寻自己,司琅不觉得能有什么好事。她一路恨不得背过双耳,将所有不想听的话都隔绝在外。

但显然不行。

“这几日都在府里不曾出去?”

类似闲聊家常的问话从司御口中问出,更是让司琅莫名戒备,她隔着一段稍远的距离企图假装没有听见,但奈何他们走着的道路周围无比安静。

日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洋洋洒洒而下,为数不多的阴影里停留了几只飞落的鸟儿,它们一反常态地没有鸣叫,仿佛也同司御一样等着她的回答。

司琅只得不情不愿地从喉间挤出一声:“嗯。”

司御听出她语气中的恹闷:“怎么?不想说话?”

司琅撇嘴:“有什么好说的?能说什么?”

司御闻言,侧首看了眼司琅。

她正行至树荫下方,脚步一迈,踏出了那一小块阴影。明亮的光线瞬间笼罩她一身乌黑,虽脸上有不耐神色,但仍可从中窥见几分难得纯粹。

“本君尚还记得,你年幼闹脾气时,便是这副模样。”

司御收敛眸光,负手沉稳如山般走着,冷肃面容盖不住眼中泄露的柔和。

“你可是在生本君的气?”

司琅一愣,神情有些错愕,没想到他竟会这么直接地问出口。反应过来后难得脸颊一红,不自在地轻咳道:“以前是以前,现在哪还一样?你可别瞎说。”

“哦?”司御反问,“那便是不生气?”

司琅暗暗睨了司御一眼,冷哼:“那日是谁和一群老顽固一起想推我出去做替罪羊,我可记得清清楚楚。”

果然心里还对那日魔宫的事耿耿于怀。

司御瞥她一眼,紫金衣袖拢在手中,不轻不重地用虎口掌着:“当真这么认为?”

句句控诉都被轻易弹回,就犹如所有力气都打在了棉花上。

她其实清楚,就算魔宫内所有的魔君都想推她出去当这个替罪羊,此时此刻站在她身边的这个人也不会那么做。

他不仅不会,也不可能允许。

那日他的冷肃是真,质问是真,怒意是真,但实实在在的关心也是真。

纵使没有宋珩站出来,他也会排除万难将她解救。

因为这早已不是第一次。

思及此,司琅的脸色臭了几分,不喜司御这洞悉一切的口吻,不耐烦道:“你到底要说什么?有事说事!”

能亲自来找她,那事是肯定有的。长长的道路不见尽头,司御缓缓走着,语气不紧不慢:“这两次袭击,一用邪火,二用羽箭,看似欲取宋珩性命,实则——”司御沉眉,“应是想挑起两界矛盾。”

背后行事之人,既能做到滴水不漏地将自己藏匿,那么在动手之前定会查清宋珩的身份。堂堂仙界十座统帅,他定知无法轻易取他性命,那么这两次袭击,目的便有待考究。

而最明显也最可能的,自然就是利用这两件事大做文章,挑拨仙魔两界的关系。

“宋珩作为仙界的参宴使者,若在我魔界受伤,此事必将掀起不小风浪。如果再流传出,暗地动手之人乃是魔界郡主,那么,仙魔二界便无法再维持和平。”

背后之人险恶之心,其实早已昭然若揭。从司琅在魔宫看见那支风雷羽箭时起,她就已经有所猜测。

那人无非便是想利用偷袭的罪名栽赃于她,好因此用正当的理由破坏两界和平。

“所以?”

这个中利害关系司琅心里清楚,不过既能劳驾这位魔帝大人亲自来找她,恐怕要说的东西不止这么简单。

而她显然没有猜错。

“所以——”拐过弯处快至司琅寝殿,司御停下脚步,目光遥望着不远处的清澈莲池,“调查此事真相的任务,本君打算交由你来做。”

“……”司琅无语,“又来?”

“何谓又来?”司御不赞同道,“上次起火点在你连塘王府,由你查明真相难道不对?”

“那这次呢?”

“这次……”司御凝目侧首,挑眉相问,“这次对方欲栽赃于你,难道你便打算听之任之,毫无所动?”

这话在司琅听来略有些激将的意味,她惯对别人使用这招,到了她这才不会轻易上当。她眯眼打量了司御半晌,问道:“做这苦差,我有何好处?”

“证明清白还不够?”

司琅嗤道:“清者自清,我何须证明?”

司御鹰般锐利的眼尾扫过她,负手沉吟片刻,道:“既如此说——那本君便对你先前在人界所犯过错既往不咎,这样可够了?”

司琅一顿,撇嘴道:“那事不是早就过去了……”

“早就过去?你真当那么简单?”司御冷声,“你可知因为此事那冥都大帝寻过本君多少次?又可知人界轮回因你之举被扰乱成什么样子?‘早就过去’!这话你是用来欺骗别人还是安慰自己?”

仅存的侥幸被司御三两句话狠狠击碎,司琅只得认命接受现实。

虽这十年来她都待在幽水潭中,无人因为人界的事来质询过她,但其实她心里清楚,若无这位魔帝从中替她斡旋,她的日子根本不可能那么平静。

“罢了!”欠了人情最是难还,饶是司琅也躲不过这一遭,“我帮你调查便是!”

司御似早有所料般扬唇,蜿蜒的魔痕随着他的淡笑褪去几分凌厉,浅淡的柔和随着清风如嫩芽般显露。

“除此之外,本君还有一事需你完成。”

司琅气哼哼地站在一旁,闻言差点炸毛:“你哪来那么多事!我可不是你的魔兵属下,不干!”

司御却对她的话毫不在意,轻笑一声,仿佛笃定她会答应。

手腕轻动,魔气聚集掌中,径直化出一物。司御抬眼看着司琅,意味深长:“本君要你去趟仙界,将此信交给天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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