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实在是过于残酷，众人都没了主意。

“只有这一次，我衷心的希望自己没有发现真相！”

福尔摩斯无力地坐在沙发上，双手苦恼地揪着自己的头发。他第一次发现自己的聪明才智毫无用武之地。反而是从父亲莫兰德那里继承过来的，自己一直认为肮脏又毫无意义的金钱还有一些作用。

他不是没有经历过挫折的人，但是迄今为止的所有对手都不像摩根家族这样。

只有最最顶尖的资本家才明白，当一个集团的资本积累到某个恐怖的程度的时候，这个集团就可以代表资本本身！

哪怕之前给他带来过极大麻烦的某些大财阀，比如莱肯巴赫，也终究被他斗倒了，因为那些财阀集团虽然拥有巨大的体量和财富影响力，但是还没有到达那个终极的临界点。

摩根家族完全不同，从两百年前的奴隶贸易时期开始发家，经历了近代这波澜起伏的岁月并且紧紧把握住了每一次机会，每一场战争、每一场瘟疫背后，都有着这个家族疯狂敛财的身影！而自从冷战结束，世界格局基本稳定之后，摩根家族已经几乎看不到任何可能超越它的对手！

资本帝国那最高的山峰上，那由无穷无尽的泪水和血汗汇聚成的圣杯流淌着肮脏罪恶的东西！

而摩根家族则是疯狂追寻这至高污秽的刽子手，他已经将他身边几乎所有的对手都献祭给了这无上的圣杯，几乎再也没有人可能比他更加靠近那如梦似幻的深渊！

福尔摩斯非常清楚面对这样的对手他们到底能有多少胜算，乔恩也握紧了双手脸色苍白。

马汀纳兹和莫莉都没有那样的眼界，不能非常清晰地感受到现实差距的鸿沟，但是他们都是位面使者选择的追随者，她们出众的观察能力和适应能力让她们快速地接受现状，于是也迅速陷入同样地绝望和迷茫。

没有人愿意说话，气氛就这么僵在原地，如同一个沉入水中的蜡块，逐渐被冰冷的水波淹没，一点点沉入深渊，失去温度，失去光明，最终只能无奈地被引力拖入淤泥，再也不见天日。

他们现在的对手就是如同引力一样无可抗拒的摩根家族，整个资本世界真正的王者！更不要说这一场百年一遇的世界级瘟疫才是他们最终需要解决的问题。

如果就这么发展下去，士气再也没办法维持，队伍也就散了。这样位面使者的任务也可以达成，因为让这一位“位面之子”看清现实的任务也可以算是完成了。亨利未来还有无穷无尽的时间，只要在这一刻得到改变就已经足够。

想到这里，位面使者也忍不住有些感叹，在这种不存在既定命运的世界之中，竟然也能感受到类似于命运一样的强大力量！

原本到此为止的任务，因为一个角色的出众表现而忽然更加有趣了起来。位面使者已经可以退出，但是更加多变的可能让祂需要继续维持演出。

“真的有那么可怕吗？”

亚伯拉罕（位面使者）看了看周围可怕的氛围，实在禁不住这样的沉默。但是回应他的仍然还是沉默。

“我就知道！真正的诅咒不是来自可怕的瘟疫和病毒，而是这些灵魂都出卖给了魔鬼的资本家！如果他们能稍微做出一些社会贡献，疫情的状况都不至于如此糜烂！”

随着狠狠的一声砸门的声音，亚伯拉罕愤然离去，似乎宣告了今天晚上这一番座谈不欢而散。

但是他离开之前这一番话，却让某些人眼前一亮！

···········

第二天，亨利拿着一张名片，瞒着其他人找到了郊区一处看起来废弃的工厂。

迎接亨利的，还是那熟悉又深沉的问候：“哦，亨利！我原本以为我需要等待更长的时间呢？”

亚当穿着一身八十年代的绅士礼服，头戴圆帽，晃悠着手杖缓缓从工厂的阴影中走出来。他一脸唏嘘地看着眼前的亨利，既是惺惺相惜又是无可奈何：

“不知道多少年前，我也像你现在这样！这样迷茫，这样无助，这样走投无路！看看现在你眼中的我，一个杀人魔一个刽子手，一个痴迷于死亡的疯癫之人？再看看你，哦，多么的正直体面，其他所有人看着你的时候都觉得你是一个.....完美的人！”

“我不是来听你扯这些狗屁的两千年人生感慨的！”

虽然最近一段时间的忙碌使得亨利有些疲惫和憔悴，但他现在看向亚当的眼神还是无比的坚定。让亚当无比感慨的，也正是亨利目光之中的那燃烧着的热血和善良。

亚当也知道亨利焦急的心情，不再废话。他摘下帽子微微鞠躬，做了一个欢迎客人的绅士礼：“是我招待不周了。不过亨利，既然来者是客，那就都一起来吧！”

说着，亚当瞥了瞥侧门的位置。

亨利疑惑地看过去，只见莫瑞亚提一身都市丽人的美艳打扮走了进来，身后领着一言不发的福尔摩斯和乔恩两人。

“你们这是？”

“我们找摩瑞亚提。”

“..............”

两伙人相顾无言。虽然方法不同，但是两边都想到一块去了。

莫瑞亚提领着众人来到会客厅，自顾自找一个位置坐下：

“我相信你们既选择了主动找我们，至少应该明白了现在的问题核心在哪里吧？”

福尔摩斯永远是第一个和莫瑞亚提交锋的：“我们不是来雇佣罪犯和杀手的！”

莫瑞亚提毫不退让：“那么你觉得谁才是世界上最大的罪犯和杀手？我手底下的组织？拜托，别告诉我你到现在还这么认为！”

福尔摩斯：“......我不是来和你争论这个问题的！”

莫瑞亚提：“这个世界总是充满了讽刺！比如现在我们坐在这里，这个废弃的工厂原本为纽约一千多人提供工作岗位，但是在一场无情的恶意商业竞争中被告倒了，理由是工人制服的颜色不符合某些政治正确元素！”

说到这里，莫瑞亚提已经意有所指了：“那场竞争中的胜利者后来却没有接手这里，胜者只需要保证没有挑战者就足够了！于是一家工厂倒闭造成上千人失业，给上千个家庭带去沉重的打击！你猜猜这里面又多少人无法承受而自杀，多少家庭分崩离析？”

“我和我手底下的人可没有这种本事！在杀人之前还要带去苦难折磨，最后让人死在绝望和无助之中！那甚至还是完全合法的！这才是最可怕的罪犯和杀手！”

亚当看着陷入沉默中的三个客人：“这还不是整个故事最荒唐讽刺的，最讽刺的是这种事情在资本的世界每天都在发生！每一天每一刻！某种程度上你们甚至应该感谢这一场瘟疫，它帮助你们解开了这个世界虚伪的遮羞布！”

“真相就是，这个世界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