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魔劫

《血魔劫》

正文_第22章 风雨飘零来故人6

上一页 封面 下一页

冰歆如道:“我不信,他对你那样好,当然会劝你扔掉我这烫手山芋,远离是非漩涡。”

左丘明笑道:“你就会瞎猜,实实的没这回事,他只是嘱咐我小心些。”

冰歆如仰起脸问道:“你会扔下我一个人走吗?”

左丘明气道:“歆如,你都胡思乱想些什么?我是那样的人吗?你难道连我都信不过了?”

冰歆如过了半晌,才又幽幽道:“明哥,其实你已尽到你的心力了,我以后无论是死是活,都会感激你一辈子。不过我也想了很久,为你着想,你还是离开我走吧,走得越远越好。”

左丘明低下头谛视她良久,轻声道:“歆如,如果你这是使激将法,根本无此必要,此事我既然管上了,就一定要管到底,谁也阻止不了我。”

冰歆如仰脸道:“这么说你要管我一辈子了?”

左丘明心头一震,轻声道:“不管你什么时候有麻烦,我都会管的。”

冰歆如道:“即使搭上性命也不悔?”

左丘明道:“是的。”

冰歆如抓住他一只手,贴在自己脸上,无声地哭泣起来,泪水浸湿了左丘明的手背,肩背也不住地抖动着。

左丘明心中恻然,此时此刻,冰歆如就像从水的上游漂流下来的小竹筐里的婴儿,那么纯真可爱,却又无依无助,而且随时有覆溺之虞,他把这竹筐捞上来后,便也对她负有了全部责任。

他不由自主的伸出另一只手,去抚摸她的秀发,劝慰道:“歆如,别哭了,我也是幼年时父母双亡,由师傅收养长大,死者已矣,活着的总归还是要活下去呀。”

冰歆如哭了一阵,抬起头来,从秀颈上解下玉珮,递给左丘明,说道:“这是你的了。”

左丘明被烫了似的,缩手不迭,说道:“歆如,此事大须慎重。”

冰歆如平静地道:“这有什么慎重不慎重的,先父把它给了你,我自然要女遗父母,况且我的身子也给你看过了,这辈子总归是你的人了。

“我先前不说,是因我乃不祥之身,怕给你带来杀身之祸,你既肯为我舍命,我当然要还报以身了。”

左丘明腾地跳起来,急道:“歆如,话不是这么说,一则令尊用这玉佩只是传警,并无赐婚之意。

“二则咱们都是江湖儿女,虽不能说脱略形骸,也大可不必拘泥小节。

“至于我为姑娘出点力,纯属感于与令尊有知音之感,绝无丝毫他意。”

冰歆如惨然道:“你毋须多言,我没想到我会令你讨厌到这种地步。我已然家破人亡,现今又落到没人要的田地,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还不如死了的好,也能见到我的父母兄弟了。”

一边哭着,一边往外走。

左丘明急忙拦住道:“歆如,你误解我的意思了。”

冰歆如冷冷道:“你就算没说明白,我也全听明白,看明白了。不必多言,闪开。”

她一拉左丘明没拉动,反而一头撞进他怀里。

又痛哭起来,用手捶打着左丘明的胸膛,冷道:“你欺负我,你欺负我。”

左丘明虽然风流倜傥,但所交往的都是风月场中的女子,这等阵仗从未经过,一时间全然傻了。

正闹得没开交处,忽听门外徐小乙的声音:“公子,出什么事了?”

左丘明怒道:“没事,睡你的觉去。”

徐小乙懒洋洋的道:“你们没事,那就是我多事了。”

踢踢踏踏的又走了回去。

左丘明待她哭了一阵,又扶她在椅子上坐下,劝道:“歆如,你听我说。”

冰歆如两手捂住耳朵,双脚乱踢道:“我不听,我不听。”

她闹了一会儿,忽然放开手道:“我知道你为什么讨厌我了,你一定是喜欢上了凤凰宫那个什么慕紫烟了,又看凤凰宫里美女如云,天天想着入赘凤凰宫了。”

左丘明又气又笑道:“你看你都胡说些什么呀,我会喜欢她,我跟你说,我一见到她,比孙猴子见到紧箍咒头还要大三倍。”

冰歆如破涕为笑道:“这话是真的,

不是骗我?”

左丘明道:“我骗你作甚。”

冰歆如又问道:“那你老实说,你见到我头有多大?”

左丘明比了比自己脑袋,道:“也就这么大吧。”

冰歆如撇嘴道:“骗人,那你说你为什么不喜欢我?可要说实话,我不会怪你。”

左丘明搔搔头道:“我没不喜欢你呀?”

冰歆如笑道:“那就是说喜欢了?”

左丘明道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又道:“不过,不管我怎么喜欢你,我都不能接受这块玉佩。

“你正在落难中,我若接受了,我不成了趁火打劫,落井下石的卑劣小人了吗?

“所以说无论你需要我为你做什么,想让我为你做什么,我都会去做,独独这一件万万不敢承命。”

冰歆如想了想,道:“原来你是怕江湖中人说你什么。”

左丘明道:“就算没有一个人说,我自己也会骂我自己是天下一等一的混蛋,大丈夫有所为,必有所不为。”

冰歆如又哭道:“可我是真心喜欢你呀,我宁可你什么也不为我做,只做我的夫君。”

伏在左丘明怀中又抽泣不止。

左丘明听到她如此深情的表白,热情如沸,几欲脱口答应,但心底深处却有个声音在告诫他:此事万万不可,两种心思在剧烈交锋,他顿感茫然不知所从。

正心念百转间,蓦地里想到:凤凰宫主只因夫婿逃匿,便落到恁般悲惨田地,歆如如此向我表白,已是拼尽了脸面,我如顾念自己声名而拒绝,又将置她于何地?

言念及此,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

心思既定,他忽然如托婴儿般把冰歆如抱了起来。

冰歆如又惊又喜道:“你这是做什么?”

左丘明笑道:“我想明白了,宁愿做人所不齿的卑劣小人,也要娶你这如花似玉的美娘子。”

冰歆如闻言,“嘤咛”一声紧贴在他胸前,两手吊在他脖子上,又是哭又是笑,弄得他前胸湿漉漉的。

两人相偎相依了一阵,左丘明柔声道:“好了,我送你回房睡觉吧。”

冰歆如撒娇道:“不要,我不回房,我要和你在一起。”

左丘明面现难色道:“这个怕不妥当吧。”

冰歆如道:“我回到房里就怕怕的,只想躺在你身边。我们什么也不做,只躺着说会话好吗?”

左丘明想了一会,觉得这样也好,庄子内还隐匿一个不知来历,也不知其意图的杀手,倒也着实堪忧,冰歆如睡在自己身边,保护起来也就方便多了。

至于此举是否妥当,是否会传扬出去腾诸人口而成为笑谈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浪子的名已然背上了,还在乎这些?

两人躺在床上,一是却都无话可说。

冰歆如既是高兴又有些害怕,高兴的是终身终于有托,而能得郎如此,亦可别无所求了。

害怕的是自己马上要面临的,虽不知那是什么,但朦朦胧胧总觉得是很可怕,又必须要过的一关。

是以心头鹿撞,羞得只顾埋头在左丘明的臂弯里,渴望而又恐惧地等待着那一时刻的到来。

等了良久,却不见左丘明有丝毫动静,她又感有些失落。

抬起头看看左丘明,只见他闭上眼睛,睡熟了一般。

她碰碰他的脸颊道:“喂,你睡着了吗。”

左丘明睁开眼睛,摇了摇头。

冰歆如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忽然笑了起来。

左丘明正一直用师门内功上的定力诀来压制自己的遐思绮念,听她笑得奇怪,自己也笑道:“你笑什么?”

冰歆如点了点他的鼻子,笑道:“你这风流浪子的名儿都是这么得来的?这可比得上窦娥冤了,明天的大雨非变成大雪不可。”

左丘明大是尴尬,讪笑而已。

冰歆如言出之后,自己也觉羞涩难当,在左丘明的臂弯里深深埋下头去。

左丘明美人在怀,麝香入鼻,如何不情热如沸,血脉偾张,便要“吾欲云云”了。

然则他心中总隐隐觉得

此事大大的不妥,不妥在何处,却又想不明白了。

况且庄内既有一个没揪出的人,他又总得暗地里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更令他欲念大减。

冰歆如并无甚内功底子,学的也不过是乃父的几招花拳绣腿,可没有左丘明那等可连续多日不睡觉的本事,疲困极了,顺势就睡了过去。

左丘明慢慢抽出手臂,下床在椅子上坐着。

见冰歆如睡的极不舒服,便轻手轻脚地把她翻扳成侧睡姿式。

他凝神看着自己这位不知算不算已过门的妻子,他是一个随便惯了的人,或许是受他师傅熏染吧,只希望逍遥自在地活着,不愿为物所累,为情所困。

这也就是为什么他出道以来便喜欢在风月场中厮混,而从没想过娶一个大户闺秀或是小家碧玉为妻,因为在风月场中需要的不过是银子,而不是责任,床头金尽便是你离开之日,任你什么潘安、宋玉,也免不了在大清早被轰将出来。

而这等残酷的地方,他倒是如鱼得水,逍遥自在,只因他想来即来,想走便走,无须对任何人和事负什么责任,更不会有甚挂碍。

而今他感到责任是什么了,心头不免沉甸甸的,他在江湖中风流快活的生涯已经划上句号了。

他心中百感交集,也不知是喜是悲。

他移目床上,见冰歆如睡得甚是香甜,一头瀑布也似的油亮黑发散落在床上,长长的眼睫毛不时忽闪几下,圆润光洁似可吹弹得破的脸蛋仍如孩童一般纯真无邪。

令他心中又是怜惜,又是心痛。

左丘明认为女人最难看的就是她的睡相,即便那些艳名四播,一夜千金的名妓亦不免如此,他常常在夜深时分细细审视同床之人,总觉得像似被偷换了一个人似的,以至他常常为自己付出的银子感到不值,他心中认定:要想看一个姑娘是否真的漂亮,一定要在她睡熟时看。

而今他得遂心愿了,也见到了他一向只在心里想象得出的漂亮脸蛋儿,却又没有了本应有的惊喜与欢愉。

他蓦然想到一事,只觉似被人当胸打了一拳:歆如是真的爱我?抑或只是如溺水之人抓住一根稻草不放那样,只是想用她的终身来抓住我,为她的父母兄弟报仇?

想至此节,他不由得惶然站起,心内沮丧,心念百转:歆如若非想到用我为她一家报仇,怎会舍身相报?她又怎会真心爱我?我一无根无据,四处飘泊的浪子又怎值得她爱?

虽然他自知貌虽不比潘安、宋玉,相差也不过是五六十步,至多不超过百步,怎么说也还算过得去,至于银钱吗,总是左手来,右手去。

虽不至匮乏,却也没甚积蓄,但天下不义之财多的是,以他的身手是如探囊取物,是以即便认为自己是腰缠万贯的豪富亦不为过。

可是女人的芳心,他却从来揣摩不透,常言道:“女人心,海底针”嘛,揣摩不透也就无须劳心费神了。

而现今他既需找到这根“海底针”,想弄明白自己是否会被一位绝色女子倾心爱恋,却又知此乃徒劳之举。

不由得彷徨无策,心乱如麻。

虽然说不论冰歆如是否在利用他,他都会一管到底,绝无畏难退缩,甚至规避的道理,而冰歆如是否真心爱他,总是将终身托付。

但在他心中想来,结果虽然一样,中间差别之大却不啻霄壤。

他出头管这事乃是义气感发,若被人利用去做,况味已然大有不同。

至于与冰歆如结缡,固然合了“英雄救美,成就终身”的佳话。

可他觉得,如若冰歆如不是真心爱他,那么不仅食之无味,反而有“嗟来之食”的感觉。

正胡思乱想间,忽听得冰歆如大叫“明哥救我,明哥救我。”

显是梦到了极为可怕的事。

左丘明忙过去抓住她的手,柔声道:“别怕,别怕。我在这儿呢。”

冰歆如睁开眼睛,看了看他,欣喜道:“你在这儿哪。”

紧紧抓住他的手,又睡了过去。

左丘明手被她抓得紧紧的,心里却不住地闪着一个念头:我是不是错了。

(本章完)

阅读血魔劫最新章节 请关注米妮小说网(www.qixinyuan.com.cn)

上一页 目录 下一页 存书签

热门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