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怀瑾灵机一动：“要不，奴婢给您做门客吧。虽然奴婢读书不多，但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或许能想到饱读诗书的门客想不到的事情。”

“再说了，王府也不是全部需要进士出身的人吧，像铺子掌柜之类的，稍稍认识一些字，脑子灵活就可以了吧。”

王府的掌柜，相当于大集团某分公司的经理，背靠大树，无人能欺，有了正当职业，实现独立，岂不逍遥！

苏怀瑾越想越觉得可行：“这真是个好主意！”

广陵王说：“松柏千年，可为栋梁。若十年而伐之，不过薪柴。你尚年幼，当潜心用功，切不可急于求成、急于求用。”

苏怀瑾霎时羞得脸通红：“王爷高见。”

“你最近是不是没好生读书？”

苏怀瑾忙说：“没有，没有，奴婢一直潜心读书。”

“今日太晚了，改日有时间本王考你功课。”

苏怀瑾顿时觉得浑身皮紧：“很多句子奴婢不理解，您应该先教再考。”

“好，那就明天晚上吧，再传你，不准不去。”

苏怀瑾嘀咕：“其实今日奴婢打算去的，西院弯弯绕绕的，走了半天没找到路。”

原来如此，广陵王满腹的郁闷瞬间烟消云散，释然地笑了：“好姑娘，睡吧。”

第二日中午，广陵王在前院用完膳，在书房睡午觉。

裴王妃来了。

广陵王只得起身：“你怎么到前院来了？”

“七郎不到后院去，妾只能到前院来了。”

裴王妃说：“书房的床小，怎么睡得舒服？七郎还是回后院睡比较合适。”

广陵王说：“为避免到了时辰不愿起床，午觉的床本就不宜太过松软。你过来，有什么事吗？”

裴王妃说：“张氏没了，云姬去了西院，三番两次拒绝侍夜，能伺候王爷的人愈发少了，不然再纳一房妾室吧。”

广陵王突然想起昨夜苏怀瑾说过的话，微微皱眉。

以往王妃给他纳妾，他会认为她贤惠大度，此刻却发现王妃的心胸还不如云姬。

裴王妃将画像展开：“这是宝应县令胡图的女儿，今年十五岁，虽不及云姬貌美，但眉眼与云姬颇为相似，也是清秀佳人。”

他对云姬的偏爱那么明显吗？广陵王说：“纳妾，何必要跟谁相似。云姬并非绝色，倒是齐夫人有洛神之姿，若一定要纳个与府中姬妾相似的，还是与齐夫人相似比较好。”

裴王妃合上画卷：“这胡氏女确实差了几分颜色，七郎若喜爱貌美的，那妾再寻觅寻觅。”

广陵王说：“还是不纳了，免得误了人一生。”

裴王妃说：“王府能给她们的荣华富贵，是多少人做梦都不敢想的。若生下一儿半女，可获封诰命，远胜过嫁给穷书生，吃苦操劳受穷一辈子，怎么能说误了她们呢。”

广陵王说：“嫁的是荣华富贵，又岂会诚心待本王。”

裴王妃笑了：“诚心待王爷，自有妾等，王爷膝下无子，需要人孕育子嗣，不是吗？”

广陵王忍不住笑了，嘲讽地笑，自嘲地笑。

裴王妃有些臊得慌，有些心虚，也有些恼羞成怒：“王爷笑什么？王爷从未如此接连反驳妾身，今日是怎么了？”

“你不知道吗？不知道就算了。”

裴王妃惊觉，今日广陵王还未敬称自己一个“姐姐”，心里有些不安：“妾不知道，七郎不应该告诉妾吗？”

“张氏善游却死于溺水，不识字却留下遗书，看似漏洞重重，实则排除了熟悉的人的嫌疑，真是妙计啊！”

裴王妃的脸色变了又变，最终定格在惊疑上：“七郎是在怀疑马侧妃？”

广陵王感到一阵反胃：“纳妾的事不要再提，王妃请回吧。”

王妃，他叫她王妃！上次叫她王妃，还是齐侧妃小产。

这次，该怎么洗清嫌疑，重新获得他的信任和敬重？

裴王妃惊惶回到后院，一遍遍告诉自己，广陵王要重回京城，要夺得那个位置，离不了裴家，才逐渐冷静下来。

“王妃莫乱。王爷没有证据，他只是在怀疑，但，凶手不熟悉张氏的可能性也很大，不是吗？”

说话的是裴王妃的奶娘裴嬷嬷，她是裴王妃的绝对心腹，裴家忠仆，被恩准姓裴。

裴王妃无措地抬头：“嬷嬷什么意思？”

“找出一个不熟悉张氏，而且对她恨之入骨的凶手就好。”

“谁？”

“云姬。”

两日后的中午，苏怀瑾帮林小苑把饭做到锅里，林小苑在灶头烧火，苏怀瑾在楼上打扫卫生。

天阴了，风呼呼地刮，晾在外面的衣服被吹到了地上。

林小苑便用铁板堵了进柴口，出去捡衣服。

将衣服收放好，又回到厨房，发现锅盖错位了，呼呼冒着热气，打开锅盖，发现放在篦子上的馒头，有一个掉在锅里了，忙用勺子捞出来，放在碗里。

吃饭的时候，苏怀瑾说：“风吹破了窗纸，若真下起雨来，只怕会往屋里进雨水。怎么办？”

林小苑说：“奴婢先拿几个木板挡挡，等天晴了再重新糊窗纸，就是屋里可能暗点儿。”

“没事儿，可以点蜡烛，我们也可以在背风的房间待着。”

“今天风是真大，连锅盖都吹挪位了。”

苏怀瑾觉得林小苑太夸张了，锅盖好几斤重，还在室内，多大的风能把它吹挪位。

林小苑干体力活比较多，体能消耗大，素来吃得又多又快。

她狼吞虎咽地喝了两碗鸡丝青菜粥，吃完那个掉进锅里的馒头，苏怀瑾才吃了半个馒头少半碗粥。

林小苑揉揉眼：“主子，奴婢好困呐，奴婢先去睡会儿。”

也不等苏怀瑾答应，就跑到自己的房间，一头扎在榻上，睡着了。

苏怀瑾不忍心叫她，想着自己去柴房找木板挡窗户也一样。又喝了几口粥，就觉得困得厉害，眼皮子都睁不开了。

这不对！

昨夜她睡得很好，以前吃完午饭都要读会儿书才能睡着，今天怎么还没吃完饭就困了。

林小苑说什么？风把锅盖吹挪位了！只怕是有人动了锅盖，往锅里下了什么。

突然，耳边又响起阮姬的话：“你最好小心点儿。东院的奴婢，多的是想撕了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