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酒吧

《心理酒吧》

第九章 无声的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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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袁晓晨接到一个同学送来的送别邀请时,不知如何反应。她刚坐了一个小时的地铁才到小屋。远远就看到一个女孩站在她小屋前,女孩穿卡色风衣,和刚刚死去的秦云气质相似。她知道秦云是用了多少汗水,甚至泪水才专升本成功,考入附近的一所大学,那是她梦寐以求的地方。开学第一天,她脸上的笑容今天想来还犹在眼前。袁晓晨拥抱了她,对她表示感谢,她欢喜地骑着自行车飞出去。

女孩看到了袁晓晨,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递过来一个纯白折页,轻轻拍了下袁晓晨肩膀就离开了。晓晨打开折页,里边夹着一朵小白花,上边写着:我们一起送送她吧,别让她害怕。右下角是学校名称和今天时间。袁晓晨打开门,把折页放在桌上,呆坐着,盯着手里小白花。秦云从来不喜欢白色,很少见她穿白色。有晚,她俩在客厅里,边聊天边看电视。秦云说不喜欢白色是因为自己母亲离世时,她痛心太厉害,虽过去了17年,有时梦里还能梦到一片白,她不怕的,她知道妈妈在,有时她说感觉困难挺不过时,自己就想去找妈妈。

秦云,现在你找到妈妈了吗?有妈妈在你身边就好了,你放心我一定帮你找到凶手。你走得太突然,太突然,我到现在还不相信。你的房间还是原来样子,我好想有一天,你又欢喜地推开门说,晓晨,晓晨,快迟到了,快起来呀。又看到你屋里的灯亮到十二点,你边工作边学习,你努力着,你辛苦着,也喜悦着,你的生活才刚刚开始……晓晨就这样迷迷糊糊地睡着,等她醒来已暮色四合。

晓晨顺着一条小路,一个个来往的人,好像和她没任何交集。这里无比喧闹,而她却沉默无语,步子愈走愈沉重,一直拖到学校门口。进入学校,没几步就有一朵朵小白花,整座校园里静穆着,好像也无比惋惜一个孩子的离去。晓晨顺手接过来同学发的白花,她一直拿着一直拿着,仿佛这朵花就是要当面送给秦云一般,这一路她哪里都不舍得放。经过学校的银杏园、雅竹林、静心湖、花园、各科系的教学楼、宿舍楼、学生服务中心……这些地方都有秦云的影子,秦云周末有空的时候就带着晓晨去玩。晓晨在秦云经常上课的文学系楼前停住脚步,这里蜡烛拼成心形,晓晨把白花轻轻放在心形中间。泪水早已不知何时流下,一直流着……旁边一个女孩过来告诉她,明天上午举行秦云的追悼会,希望她能参加,晓晨点点头。

然后,她怎么回的小屋,怎么去的酒吧都没什么印象,恍恍惚惚。阿雅给她到了杯酒,她并没有喝,直接坐到经常坐的位置开始唱歌。阿雅特别喜欢听她的歌,因为她唱歌有种直击人心的力量和柔情。所以当初阿雅偶尔听到她的歌,又知她当时生活艰辛,就推荐给老板的,看能不能让她当驻唱。

当《送别》歌声响起时,全场安静。外边的荷花、荷叶早不见踪影,只有荷花的茎,这是——“留得残荷听雨声”吗?阿雅知道袁晓晨心情很差,他大概也猜出来和什么有关。生离死别最是艰难,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安慰晓晨,这时恰巧萧娜也坐到了上次的位置。

“你说,有人离去,我们该怎么安慰?”阿雅把一杯橙汁放到萧娜面前。

萧娜喝了口果汁:“哀伤处理需要一个过程,也需要慢慢地借助时间的力量,还需要告别。”

“具体些呢?”

“还活着的人把想说给离去人的话都说出来,最后的葬礼能哭就使劲哭出来。如果觉得离去的人因为自己没有照顾好的话,那种自责需要自己慢慢消化和调整认知。”

“教教我。”

“教教你?”萧娜这几次接触觉得阿雅挺好的,就是为什么要突然学这些,“教不了,自己感悟。”

同时她突然想到前几天的咨询,本来不是唐浩的哀伤处理吗?为什么那么快就跳出来了?这个地方唐浩在回避什么吗?……

突然一号房间的人出来,走进吧台,饶有兴致地看看萧娜:“萧老师好,今晚我给您调一杯酒,请您品尝。”

萧娜心里嘀咕:这个就是司马文磊吧,原来他叫这个名字,真特别。看来唐浩认识他,那听他聊聊唐浩也挺好,多方面搜集材料,才能更好帮助来访者。

萧娜把蓝伞放到酒吧台上:“上次谢谢你。不过我不会喝白酒,来一杯卡布奇诺吧。”

“客气了,咖啡的话得到我办公室里磨给您,您稍等。”司马文磊好像今晚心情还不错,酒吧里的工作人员很少看到他会主动从一号房间出来,更别说主动给顾客做什么了。

“原来他是你们的老板。”萧娜看到他转弯上了楼。

“嗯,这个小院就是他的老家。二楼就是他长大的地方,现在是他办公室,我们一般很少上去,只有凤西打扫卫生时会上去,说上边都是书,像图书馆。”

萧娜觉得这很有意思,有机会能上去看看就好了。萧娜最近在找一本很老的书,一直没找到。

萧娜听到悲凉的送别,心里苦苦的,大口喝了口橙汁。转头看到袁晓晨,她今天一袭白色连衣裙,没有化妆,像一朵盛开的白莲花,那么悲伤,眼角好像还有泪痕。萧娜又看看阿雅,阿雅点点头。

阿雅每次也不知道为什么,一见到萧娜就喜欢什么都告诉她,可能她太像自己姐姐,而且她经常给人一种踏实感。阿雅又给萧娜添了些热水,怕冲淡橙汁味道,又加了些,还贴心地把一个透明玻璃小壶的蜂蜜放在旁边。

“谁?”

“她的室友。”

“怎么回事?”

“死去了,中毒、割腕。”阿雅没有一丝表情变化,心里却已经翻江倒海的难过。

“啊,警察怎么说?”

“觉得奇怪,这些都是女孩死后才进行的。”

“哦,那真的太奇怪了。有目标人物了吗?尽快找出凶手,对于晓晨也会好些。”

“晓晨?你怎么知道她叫晓晨?”

萧娜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看到她就知道她的名字。她记忆中应该会有一段和这个女孩有关,但确实想不起来。

“来尝尝。”司马文磊从楼上潇洒地走下来,看着萧娜。

萧娜面前一杯树叶形状的卡布奇诺,她一直喜欢喝卡布奇诺,原因就是因为这首歌好听,最主要的是一个她爱的人唱的。物是人非,又何苦,只是有些小习惯就莫名其妙地保持下来。那时他还正是二十三岁,年少轻狂。

司马文磊靠在吧台那边,这边的萧娜正端起咖啡。

“卡布奇诺这个词创设于一五二五年以后的天主教圣嘉布遣会(Capu)的修士都穿著褐色道袍,头戴一顶尖尖帽子,圣嘉布遣会传到意大利时,当地人觉得修士服饰很特殊,就给他们取个Cappuo的名字,此字的意大利文是指僧侣所穿宽松长袍和小尖帽,源自意大利文“头巾”即Cappuo。然而,老人爱喝咖啡,发觉浓缩咖啡、牛奶和奶泡混合后,颜色就像是修士所穿的深褐色道袍,于是灵机一动,就给牛奶加咖啡又有尖尖奶泡的饮料,取名为卡布奇诺。相信Cappuo的原始造字者,做梦也没料到僧侣的道袍最后会变成一种咖啡饮料名称。”

“它的名字还和猴子有关。这是干卡布奇诺,我就喜欢味道比较重些的。”萧娜接着司马文磊的话说。

“喜欢就好,我是有事求你这个大心理师,不知道一杯咖啡够不够聊个十分钟?”

萧娜才知道司马文磊想拜托她的事,也是希望能让唐浩尽快好起来。其实,这不仅仅取决于萧娜,还取决于唐浩的成长情况。

“这会有些吵,我们出去走走吧。”司马文磊指了指天上。

看月亮?他还挺浪漫的。萧娜觉得这个人今晚就很奇怪,看看他到底要耍什么花招。

袁晓晨唱完回来,一口气就把酒喝了:“阿雅,明天上午就是秦云的葬礼,我今天去她学校了,满校白花,她大概能瞑目了吧?她那么努力考入那里,一点都没错,这些同学点的蜡烛就是指引她回去的路呀。”

阿雅就一个劲地给她倒,阿雅知道她酒量很有限,故意让她多喝些,忘掉这些伤心事吧。而且阿雅还有个主意。最后袁晓晨终于趴在吧台上,正好萧娜和老板也从外边回来。萧娜坐到袁晓晨旁边,看看阿雅。

“我说过了,我们没有药,她自己喝多了。我一会送她回家。”

萧娜不知为何,觉得不放心,司马文磊拍拍阿雅,示意他去就是。阿雅点点头,阿雅把单子指给老板看看,小翠过来也要去,阿雅没同意,这让萧娜更怀疑。阿雅扶起袁晓晨,让她靠在自己肩上,对萧娜说:“你也一起来吧,别不放心。”

萧娜笑笑,有些尴尬,她总是比较警惕。

“你开车。我告诉你路。”

萧娜把车窗放下来,留出一条缝。外边凉风习习,萧娜想让晓晨尽快醒酒,可是看她样子估计到明天早上也醒不来。不知道刚刚阿雅又做了什么,防人之心不可无,还是小心些。街道上灯火辉煌,他们正经过一条城市繁华的永昌路,此刻在高架桥上,来往车辆呼啸而过,阿雅看着外边夜景,不吭一声。

“你把她放下就走对吗?”

“嗯。”

“那我陪着她吧。”

“随便。”阿雅能感到萧娜的不信任,他不介意,“你挺像我姐,整天疑神疑鬼,自己活得纠结又拧巴。”

萧娜居然不想说什么,这几天她也有些疲惫。

当车停到晓晨小屋门口时已经快十点,阿雅把晓晨扶进去,门没关。萧娜进去,这是个很简单的两室一厅的布局,阿雅很熟悉把晓晨扶到其中一间,另外一间其实更加吸引萧娜,萧娜走到那个门前。

“你最好别动,”阿雅提醒她,“死者为大。”

萧娜很奇怪一向温文尔雅的阿雅怎么这会有些反常,没一点好脸色。她不自讨无趣了,看看晓晨的住的地方吧。这个屋子收拾得干净,就茶几上几个泡面杯,电视比较老,比较厚。沙发是橙黄色布艺沙发床,估计是原来房东的东西。沙发背后还有极为不搭配的深檀色博物架,上边居然都是些老古董,看起来也不贵,估计也是房东的。还有一个鱼缸,里边只有两条米奇,水草倒是长得丰茂。鱼缸旁边居然有个电动刮胡刀,这明明就是男人用的,难道晓晨和阿雅已经同居了?不像呀。

阿雅把晓晨放到床上,脱掉她的高跟鞋,把她轻轻放下,盖好被子。深秋的夜晚还是凉,他又关了窗,怕晓晨睡觉吹着凉风,最后,轻轻关好晓晨屋里的门。他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要这样做,只是可怜?

“你陪我一起守到天亮?”阿雅问萧娜。

“为什么?送回来不就都可以走了?”

“她情况不好,我有些担心。”阿雅也坐到沙发上,靠着沙发背,闭上眼。

“那我回去了。”萧娜觉得自己再介入太多也不太好,阿雅不像坏人。

“我生气是因为你怀疑我,我被怀疑就很生气。我是不是好人我不知道,但我肯定不是坏人,你放心。”阿雅说这些话时坚定异常。

晓晨在梦里也在哭,阿雅坐到床边,轻轻拍拍她。不一会,晓晨又吐了,阿雅赶紧拿垃圾桶,晓晨都没有睁眼,接着翻个身又睡过去,他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能好,陪陪吧。他心里有个女孩,是自己大学时的女孩,女孩特别纯洁,像一个瓷娃娃,所以他不敢选择,不敢表白,一直看着她成为别人的女朋友。

早晨的光照到屋里,阿雅醒来,看看晓晨还没醒,先去外边找早餐摊,买了油条和小米粥,昨晚晓晨喝那么多会伤胃的。他也不明白自己是不是喜欢,大概喜欢一个人就是多替她考虑些吧。

其实晓晨醒来已是中午,阿雅穿着黑色西服靠在沙发小憩。听到动静,立即跑到晓晨面前:“晓晨,晓晨,你听我说。无论以后你遇到谁,遇到什么事,遇到什么坎坷,都请一定要好好活下去,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好不好?答应我。”阿雅抓着晓晨的胳膊,摇晃着,眼里全是恳切和焦急,弄得晓晨很迷惑,木然地点点头。

“你说出来,晓晨。说出来好吗?”阿雅抱住了晓晨。

晓晨只感觉到很温暖:“我答应你,无论我遇到什么谁,遇到什么事,遇到什么坎坷都好好活下去。”

阿雅连连说着好。他脑海中闪现出上午参加葬礼时的画面,他都默默流了眼泪,一位老父亲泣不成声,所有人都觉得惋惜,一条正值花季的鲜活生命就这样消散了,没人能在那种氛围中不动容。他第一反应,幸好替晓晨来了,要不她得多伤心。才发现自己已经处处为晓晨着想。可是他明白,他心里有个位置,还是最初那个女孩,别人进不去,他也出不来,只能尽自己所能,默默陪着袁晓晨走进她的幸福里吧。

有本书上说:“我没见过真爱的模样,但是我相信当她降临的时候,你一定会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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