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陈年往事

“那边是水源，在防守战中是最重要的部分，所以，灵活性更好的骑兵应该放在这里，不要以为它处于防御圈内部就高枕无忧了，不论是敌人派遣刺客还是内部出现叛徒，暗中投毒，整个防御体系就会瞬间土崩瓦解。”

改名为郿坞堡的沙漠堡垒中，一群发饰与服装风格迥异的人正跟在公孙仲背后，听着经由大商人安思巴翻译后的战术指导。

这些人，正是主动“投降”的西域各城军队首领，他们在自己的国度，或被称为将军，或被叫做大录，总之，都是一国的军事中坚力量，否则也不会被冒顿刻意抽调来协助作战。

但是此刻，在这个年轻到和他们子侄同辈的年轻人身后，他们宛如一群对战争一无所知的新兵，毕竟，西域各城邦之间的小打小闹，在这位中原杀神嫡子面前，真的就是一个笑话。

“尊敬的仲，我想，这里是整片大漠边缘最大的绿洲，沙漠上的人即使是死也不会亵渎这里的，更不要说投毒什么的了，专门留下骑兵来防守这里，是不是有点……”

与默军有过交集的乌岚有些紧张地问到，他担心自己的问题让这位年轻的统帅感到尴尬，但是他确实对留下精锐骑兵在这个不需要防备的地方感到疑惑。

充当翻译的安思巴有些不满地瞪了一眼乌岚，不过还是如实翻译了这番话，他可是清楚这位公孙小将军在默军的地位，连默军之主郭嘉在做很多决定时都要向他请教，默军将领里，也只有他可以出于鄙夷而拒绝学习西域语言。

听到乌岚的话后，公孙仲没有生气，只是有些出神，许久，才回头看向天边墨山城的方向，反问乌岚到:“你知道如果这里发生战争，你们最可能面对的敌人是谁吗？”

安思巴翻译完后，自己下意识地接了一句:“应该是那个冒顿王子吧。”

乌岚等人表示赞同，事实上，大家虽然没有明说，但是都心里清楚，冒顿一定会派人来征讨他们的。

“按照草原上的规矩，不愿意投降的人必须作为奴隶发卖，因为对于草原来说，每一个活到成年的青壮都是宝贵的，一旦有需要，这些人就可以作为奴兵入伍，数百年来，他们也都是这么做的。

可是冒顿为了方便，或者说为了自己的威严，一口气全杀了。你们不会看不出他早已将匈奴单于的位置视作囊中物了吧，那些死去的人理论上都是他未来的子民和战士。

连生他养他的大草原最后的底线他都不在意了，沙漠，这片荒芜的土地，你们的传统还指望他来遵守？”

对于这些西域人的想法，公孙仲简直觉得可笑。

乌岚等人这才意识到，自己过分得天真了。

“按照我的布置安排下去，冒顿就算真的有心前来攻打你们，没有几个月也无法击破你们的防御。”

公孙仲的目光一直看向墨山城所在，已经无心再讲解下去了，对于这些只懂蛮力的胡人来说，现在的安排已经足够了。

众人结伴散去，不知是谁悄悄问了一句:“那几个月之后呢？城堡不还是被攻破吗？”

然而缺没有什么人附和他的话，以前不敢想象所谓的大战，但是跟着东胡离开自己的国家，又背弃东胡投入中原军队后，他们已经亲眼见识过了曾经想都无法想象的大战，也明白了，哪里会有什么几个月的战争，对于这片城堡，半个月无法取得胜利，进攻方就必然要撤退了。

见西域众人已经退走，早已在一旁看了半天的蒙恬兄弟走了过来，“仲兄，我有些不明白你的所作所为。”

公孙仲微微瞥了一眼蒙恬，道:“不明白什么？”

“你的种种安排，仿佛是笃定了，接下来一定会在这里爆发一场大战。”

公孙仲收回了视线，平静地看向蒙恬，“所以，你到底知不知道，郭嘉去做什么了？”

蒙恬还没说话，蒙毅先开口了，“公孙校尉，即使你出身不凡，也请对将主尊敬些。”

这番话换来的却是公孙仲的一声冷哼，“尊重，那是留给活人的，郭嘉一心求死，我又何必尊重他。带上来！”

一声令下，几名亲兵带着被绑缚得结结实实的羌瘣走了过来，蒙恬与蒙毅瞬间露出戒备之色，公孙仲擅自擒拿自己人，兄弟二人必须防着他夺权。

哪知公孙仲完全不理会二人，对着羌瘣说到:“东西拿出来吧，我不想翻脸。”

听到这里，二人顿时疑惑起来，难道是因为羌瘣拿了公孙仲的什么东西吗？

可是这羌瘣曾经毕竟也是一族之长，自有一份气度在，“我虽蛮人，也知道遵守诺言，既然答应了，就不会轻易违背誓言。”

见公孙仲脸色越来越难看，蒙恬出声询问到:“校尉，他拿了你什么东西吗？”

“愚蠢！他哪里是拿了我的东西，他是拿了郭嘉的遗书！”

“什么！”

不只是蒙氏兄弟，就连羌瘣自己也震惊了，“不可能，小领主走的时候说了，那是一份密令，只能亲手交给太子，不是什么遗书！”

“这……”蒙恬何等聪慧之人，结合刚刚公孙仲对于郭嘉离开目的的暗示，瞬间明白了，“将主他，不是去刺杀冒顿吗？虽然危险，可是一来此举对西域各国有利，他们必然相助，二来有任兄和赵前辈的金杖军在，退守此地并不难啊。”

“你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郭嘉为什么特意留下你我？你背负着蒙氏的未来，郿县三姓也必须有人来振兴，所以我们不能死！

章邯和杨熊早已做了郭嘉的家臣，生死一体，任涂更是欠了郭嘉一条命，他们都是可以牺牲的存在。

在这里刺杀一个如日中天的胡人首领哪有那么容易，郭嘉带着他们去，根本就是为了同归于尽！”

蒙恬苦涩着脸，接受了这个事实，这一点，其实他早就有所猜测了，可是真到了被人挑明这一刻，他才发现，自己还是如此难以接受。

蒙毅更是发了疯一般拎起了羌瘣，“东西交出来！耶耶不信，将主他怎么能去和那些蛮夷同归于尽！交出来！”

羌瘣此刻也失魂落魄，郭嘉在临走时，偷偷找到他，将一个小盒子交给了他，并且嘱咐到:“你此战有功，可是我不能越过太子奖励你，我留下一份密令，你亲自给交给太子，他自然知道你的付出，会让你得到应有的奖励，你的族人都可以活下来。”

现在这份本该是提拔自己的密令突然变成了郭嘉的遗书，他也不知道该不该信眼前这个男人的话。

“所以，仲兄想要拿到这份遗书是为了什么？”